陸知鳶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許久才開口:「爸、媽,今天我多帶了一個人來看你們。」
「爸、媽,我叫江梟。」
陸知鳶詫異地扭頭看他。
她的手被江梟握在手裡,帶著很強的力量感。
江梟目光頓在墓碑上:「雖說我未來還有很長的路,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這輩子,我就只認準陸知鳶一個人。」
他聲音低沉又柔軟,可每一個字都能聽出鄭重。
陸知鳶每次來墓地都是隨奶奶一起過來,大概是父母走時,她年紀還小,所以對父母的感情說不上深,所以每次來,她都只是站在奶奶身側,在奶奶彎腰擦乾墓碑上的灰塵後,她跪在地上給父母嗑三個頭,然後在奶奶的沉默中,輕輕挽住奶奶的胳膊。
她每次來,都沒有哭。
但是這次,她哽住了喉。
可能是感受到了母親當年的無力,也可能是因為江梟的那句「爸媽」。
他在心底認定了她。
她又何嘗不是。
所以那一瞬,她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眼裡的紅漸漸散開,陸知鳶側過身來看他:「你先去車裡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江梟自然是不想走的:「我不能聽嗎?」
陸知鳶朝他輕囊起鼻子:「是想和媽媽說的一點悄悄話,你在,我都不好意思說。」
車還停在墓地的外面,離這兒有些遠,江梟緊了緊她手:「那我去台階那兒等你。」
一直目送江梟走遠,陸知鳶才重新看向墓碑。
「媽媽,當初你也反抗過奶奶吧?」
肯定反抗過,只是那個人沒能給媽媽繼續反抗下去的勇氣。
「這麼多年,奶奶很疼我,也很照顧我,我跟她老人家提的任何要求,她從來都是無條件地滿足,但是這次,我知道,大概不會有迴旋的可能。」
她停頓了一下:「但是,我還是想賭一把。」
「可能會傷了她老人家的心,但我不想留下遺憾,像你一樣。」
微風拂著白菊,墓碑上的照片裡,女人眉眼溫柔,安然淺笑。
穿過墓地間的方形石板路,江梟朝她走來,看見他臉上的委屈,陸知鳶心裡的酸脹突然消了大半。
她小跑過去,圈著他腰,仰頭看他:「爸媽都喊了,怎麼還這個表情?」
「早上問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還沒答應我。」
陸知鳶朝他笑了笑:「回去前,我得先去奶奶那一趟。」
江梟點頭:「應該的。」
「那你——」
「剛剛我哥給我打電話,也讓我回去一趟。」
陸知鳶看著他平靜無波的一雙眼,想起昨天:「昨天沒陪你去吃飯,他有沒有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