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
我終於說出來這話,心裡一陣松一陣空:「我不喜歡你,還讓你當我男朋友,那不對,我不能這麼對你。」
「你就這樣對我呀」廖星苦笑。
「那不對……」
「沒什麼不對……」
「我不能……」
你這麼好,我不能對你這麼壞……
廖星低聲:「我還是不夠好,不然你就喜歡我了。」
不是的。
我用力地抹著眼睛,「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能喜歡那個討厭的人。」
我是在那一年才明白,我們喜歡的未必是最好的。
最好最溫柔的男孩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你能做的,只有去錯過他,因為你的心不允許。
我不喜歡那麼好的廖星,更不喜歡堪稱完美的莊遠,那麼我喜歡誰呢?
十七歲的我,是在首都機場T3航站樓明白了自己喜歡誰。
那時候,我一個人站在遠處,看著進關口前瘦削的身影,穿著黑色的衛衣,推著一隻黑色行李箱,一手拿著護照和機票。
他依次跟來送別的爺爺奶奶還有姑姑姑父告別,抿著嘴唇笑了一下,轉身進了關,就再也沒有回頭。
我揉了揉哭腫了的眼睛,迷迷糊糊中明白過來:我有一個喜歡的人,因為認識太久,所以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也因為太過喜歡,不知道這分開的長痛還會不會完結。
我喜歡的人,喜歡蹙眉,有時候冷臉,好勝,也談不上溫和,是會騙我的人,是一去不返的人。
在他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會因為一個人這樣無措和疼痛。
可是……
廖星看著我說:「可是瀛子,蔣翼已經走了。」
那個沒回頭的人,是蔣翼。
那個我喜歡的人,是蔣翼。
「你去送過他的飛機了,他沒有回頭。」
蔣翼在他十八歲生日前一周,十七歲的最後一個星期四,我們冷戰後的第二個月,高考之後的第59天,去了美國。
我提前結束了跟爸媽去海南的旅行,先一步回到北京,想要在他走之前見一面。
然而到了近前,卻只是遠遠站著。
我就那麼看著他,一步也沒能上前。
剛剛,我們也在關外告別,好在不像上次我送他那樣狼狽。
這個人也不知道我曾經那樣送過他。
那時候,我跟自己說,如果他進關之前回頭,我就叫住他,我就去留住他。
他沒有。
我其實也知道他不會,於是就那麼遠地和他說了再見。
上了大學的第二年,廖星便去了澳洲,走之前他說:「瀛子,說好要陪著你的,我也食言了。」
我低頭:「這不能怪你,是我要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