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暖色的燈光下,青年大半身體窩在了沙發上,幾縷黑髮散下來,使他看上去更加的疏懶放鬆。
此刻的青年不似在外面,那般高冷自持,不苟言笑。
阿撒托斯半曲著一條腿,上身稍稍前傾,他垂眸盯著對方的臉頰上泛起的薄紅,以及淡色的唇染上水漬,飽滿潤澤。
「稍微喝一點。」說話時,他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
阮景迷迷濛蒙中,半掀起眼帘,隔著朦朧水霧中看人,有些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但是,他知道面前的人是阿撒托斯。
他感覺到有東西抵在唇邊,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巴。
熱辣辣的湯水灌入口腔,從舌尖滾過一遍,最後流經過腹部,溫暖了身體的四肢百骸。
剛才在席間的酒意,這時候才全部揮發出來。
等一碗醒酒湯下肚之後,阮景覺得自己清醒多了,他朝阿撒托斯看過去,對方卻倏地斂眸,端著碗站起了身。
把碗放到了桌上,阿撒托斯又坐在了他對面。
阮景稍微坐直了身體,發覺對方的視線之後,輕咳了一聲,然後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領口。
「剛才謝謝你。」阮景扶著額頭,說。
他竟然在車上睡著了,開車的張助理……
「張助理已經回去了。」阿撒托斯仿佛看出他所想,忽然說道。
阮景這才放下心,淡笑道:「那就好。」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對方在身邊,有時候想想要是某天他們分別,心裡還會充滿悵惘。
現在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阿撒托斯主動在蒼朮上接單解決異能獸事件,基本上不會天天粘著阮景了。
這樣阿撒托斯既能增加力量,又能解決社會上作亂的異能獸,目前來看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他正沉浸在生活安寧的暢想中,沒注意到阿撒托斯的異常。
阿撒托斯身邊那些散落在柜子、窗台上的觸手,本來還在自由懶漫地向外蠕動,忽然它們全都朝他腳邊遲緩地爬回來。
在地板上糾結地扭成一團。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阿撒托斯思索良久,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問出口。
阮景尚在出神中,聞言慢了半拍地轉過頭。
他的右腿交疊在另一條上,西裝褲下包裹的雙腿顯得愈發修長。
「什麼?」他的聲線隨意慵懶。
阿撒托斯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迸發出淬亮的光。
「你想帶你去我的故鄉看看,你願意跟我走嗎?」
故鄉……深海死域?
阮景在心裡默讀了這四個字,然後慢慢擰起了眉頭。
那個陰暗生物遍地,處處透充滿死亡的危險恐怖地帶,更別說還有橫行天地的諸天舊神。
在異能局眼裡都是不可說的地方,他一個區區肉體凡胎的普通人,怎麼會想不開去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