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門派家族,有些相當偏遠、有些處於險地,前去迎接的弟子提前一個月就已經下山,以便能及時開陣,使此盛大賽事能夠順利進行。
九門會武的主要場地在蒼梧山主山擷雲殿下,由長堯抬手一招,廣場之上便架起帷幕飄飄的高台;原本矗立在蒼梧山巔、日日俯瞰山間歲月的擷雲殿亦隨雲霧隱去,山巔架起共九階雲台,升於地面、環繞廣場,其中八階雲台之上,都設有傳送陣,便於各州弟子往來。
第一天無賽事,只用來迎客、順便辦開幕禮。早先幾日就有弟子將禮服送來,厚厚一疊的黑底金紋挽劍服,袖口收緊、下擺輕盈便於行動,提劍抖刺時衣袂翩翩,更顯鮮衣怒馬的少年氣質。
宿淮雙長得快,將這禮服一撐,站在院中時俊美無倫。
當然,因為江泫看不見他的俊美無倫,所以是肩上那隻鳥告訴他的。這鳥被烏序拎回峰之後就掛在了他的房間裡,還算得上是安靜老實,只是每次一餓了在籠中上躥下跳,聒噪異常。
第一次發現它在籠中橫撲亂撞的時候,宿淮雙給嚇了一跳。從第二天開始,每到了飯點,烏序或是宿淮雙就會端著一碟小米進來餵鳥,後來江泫覺得次次都站在窗邊很麻煩,讓他們開籠子給放出來了。
豈知開了籠子之後,此鳥更是猖狂。閒得沒事就喜歡出去亂飛,回來之後再撲江泫一身的雪,隨後嘎嘎叫著又飛遠,聲線粗獷豪放,和那日在落墟峰聽的那一耳朵完全判若兩鳥。
說不準它是喜歡自己還是討厭,總之一開始的時候,總是四處搗亂,叫江泫不得安生,常常房間裡四處都是撲騰的鳥毛。
宿淮雙給它起了個名叫毛毛。第一次這麼叫它的時候,江泫聽見它憤怒的聲音:「毛毛!難聽!難聽!我是!女鳥!」他正抿了一口茶,聞言差點被嗆到,頗為狼狽地咳了好幾聲,換來宿淮雙擔憂的問候。
大概只有面對烏序的時候,她才能變得溫順起來,夾著尖尖細細的嗓子往他手上跳。宿淮雙在一旁一言難盡道:「這是個什麼鳥?」誰料這無心一言惹得她大怒,烏序走後立刻現出原形,在屋內橫衝直撞,撞翻了江泫的書櫃。
房間內一聲巨響,原本收整得十分整齊的書卷嘩啦啦下雨一般從書柜上倒下來,角落裡一片狼藉。
宿淮雙長了十幾歲,不至於和一隻鳥計較。她嘎嘎怪叫撞過來的時候只顧著躲便是,一邊收整好角落的書櫃一邊道:「師尊,要不把它送回阿序——」抬腳時抵住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失去重心向後一仰,險之又險地穩住平衡才沒有摔到地上,卻被毛毛瞅準時機,以千鈞之勢向下一坐——
宿淮雙撲了地,後腦勺和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磕出響亮的動靜。
這下江泫的茶喝不下去了。
他放下茶盞,認命地起身,慢慢地用靈力拂開地面上的障礙物,一時半空之中紙頁翻飛,凌亂無比,江泫走到宿淮雙面前蹲下,憑著感覺探手去摸宿淮雙的後腦勺,豈料宿淮雙坐穩身體剛好抬頭,鼻尖就接到了江泫的手指。
霎那之間,少年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也不動了。
江泫不覺有異,將手挪了個地方,轉而側覆上發頂,輕輕按了按道:「磕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