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雙抿著唇, 好一會兒才將笑意壓下去, 道:「師尊好拳法。」
江泫道:「是在教你怎麼做。下次碰上這樣的, 提拳往他臉上招呼便是。若有人問, 就報我的名字。」
宿淮雙道:「可是這樣,有人會說您的弟子恣睢跋扈,狐假虎威。」
江泫面不改色道:「那是他們沒虎靠,酸言醋語罷了。為師還待在上清宗一日, 就是你的狐假虎威的本錢。」
宿淮雙聽了,神色微動。他這樣抱著江泫說了幾句話,被頭頂的和風與暖日熏得晃了神,這下是真的忘了把江泫放開, 反而道:「那師尊若想要狐假虎威, 要靠誰呢?」
江泫脫口便要說,他已經不用狐假虎威了。然而轉念一想,若有一天, 在疲憊之時能有一個人為自己撐起一柄傘、隔出一片小小的天地來,未免不是一件引人奢望的好事。只是他一貫獨行, 早已不奢望這些,此時聽宿淮雙問起,淡聲道:「不靠誰。」
耳側的心跳輕輕頓了一拍。江泫這才意識到,他現在還趴在宿淮雙身上,一邊側臉枕著他的胸膛,入耳都是他的心跳聲。若是倒地時順手扶了一把倒也沒什麼,以這個姿勢呆久了,江泫莫名覺得有點奇怪,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宿淮雙的肩膀,強作鎮定道:「……起來了。」
宿淮雙於是鬆開他,兩人從草地上頭坐起來,皆是衣衫凌亂、長發凌亂。好在這裡有一座假山,將兩人的身形完完全全地擋住了,不會叫路過的人看出端倪;但話是這麼說,依照他們剛才發出的動靜,要是有人路過,只怕早就驚恐大叫「進賊了進賊了」,一邊拼命逃走。
少年沒在笑了,雙眼卻是亮的,日光漏過眼睫,在眼底暈出一片澄澈的光澤,視線專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原本束得好好的頭冠被這樣撞了一下也歪了不少,邊緣處卡著一根草葉。江泫看了一眼,打算抬手拈了,只是手剛靠近宿淮雙,就見他的視線也跟著一寸一寸地挪。
「……」江泫道
,「看我做什麼?」
宿淮雙的神色微微一頓。他的視線往旁邊偏移了半分,又很快轉回來,道:「師尊的手疼不疼?」
江泫直覺他方才絕對不是想說這句話,但還是回答道:「打人而已。疼的是他們。」
神情風輕雲淡,仿佛抬手拂了幾片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