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江泫現在看起來年齡實在很小, 並不是十分可信。那名弟子原本想重振旗鼓,卻見江時硯也站在原地不動,有些摸不著頭腦道:「為何不追?不是要殺它嗎?」
江時硯道:「先不論殺不殺吧……至少不是現在。」
江泫一頷首,道:「白天就先不動了。等到晚上。」
但凡碰上什麼事的時候, 他說話之間,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篤定和習慣性發號施令的利落之感。這種感覺和他現在外表的年齡十分違和,引得江時硯頻頻側目,不知想了些什麼, 又將視線收回去了。
一行人回到方才休整的地方, 老老實實地待到了天黑。隨著最後一絲日光從天幕隱去,密林之中立刻變得森冷起來。
這種冷和夜晚的寒冷很不一樣。夜間發涼受凍,會發顫打哆嗦, 覺得手腳冰涼,然而體內總歸是熱的;鬼物出沒時的寒冷, 如同將人的五臟六腑都刨出來掛在冰原裡頭,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毛骨悚然之感,仿佛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貼著自己的身體游來游去,下一刻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將人的元神軀體吞噬殆盡。
並且,鬼物越邪,冷氣越重。人一冷,行動便會受限,能在這其中自如行動的通常來說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不負靈脈,對靈力鬼氣感知有限的凡人,第二種即為境界頗高、有強盛靈力護體的修士。至於天賦不佳的、學藝不精的,往往卡在中間,異常難受。
林中冷氣瀰漫,江泫在這森寒之中坐了一會兒,闔目將靈識放出去一探,立刻尋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他從樹下站起來,言簡意賅地道:「走。」
宿淮雙的動作最快,第二個站起來的是江時硯,第三個是江子琢。除了他們四個,其餘的人似乎都完全被束縛在地上不能動了,體內發涼,抖抖索索道:「這是……這是什麼東西……前幾天晚上也沒這麼嚴重啊!」
江時硯瞪著眼睛看了他們一會兒,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們真是……」
一名少年叫苦不迭道:「我不是,我沒有,我修行很認真的。有什麼東西把我的手腳壓住了,我起不來。」
此言一出,其餘還在掙扎的人紛紛附和。然而,江泫道:「此地什麼都沒有。」
江時硯用靈識去探,也沒探出什麼。只是數名弟子吃力的神情不似作偽,有的額頭上甚至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江泫眉尖一皺,退回幾步走到人群中央,俯身查看片刻,仍然沒有發現鬼物的痕跡,反而覺得靈光異常強盛。
這不奇怪,因為這些少年都在卯足了勁掙脫束縛,雖然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成功。檢查到了某位少年的手腕的時候,江泫的動作微微一頓。
在他本身的靈力之外,還有一道靈力死死地壓著他的手腕。因為修習同樣的功法,兩道靈力的波動無比相似,若非江泫對江氏的心法足夠熟悉,此時是絕對辨認不出來的。然而辨認出來是一回事,要查出這是誰的靈力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