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人真的走了,轉過身以後,江泫又從他臉上看到了一點失落。
被人嫌棄這種事情,就算持續再久也根本不可能習慣得了。
這些情緒並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久,很快他便收整好心情,朝著江泫藏身的轉角走來。走得越近,越磨磨蹭蹭,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對不起。」
江泫抱著劍靠在牆邊,瞥了他一眼,道:「為什麼道歉?」
厲天陵渾然沒有方才那股倨傲勁兒了,垂著頭猶猶豫豫道:「……我不是故意被發現的。我想去廚房拿點吃的,沒想到裡頭有人。」
江泫心道:廚房若是沒人,這麼一大家子中午吃什麼?
然而他按捺下了,轉而心平氣和地問道:「你方才去那邊用午膳了?」
厲天陵道:「是。父親以為我起晚了,又叫廚房做了一份。吃完以後,讓人將我送回來。」
聽聞此言,江泫在手臂上輕敲的指尖頓住了。
「你父親似乎對你很好。」
提起父親,厲天陵的雙眼亮了亮。
「父親對我很好!他從來不嫌棄我,我想要什麼他都給我買……」他高高興興地掰數了好幾樣,末了接道:「真的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江泫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方才看見的那個笑容是在古怪,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再者,他來這座城也算得上頻繁了,從沒聽過城主府招方士修士來解決厲天陵身上的問題,不解決、反而心安理得地看著兒子年復一年被囚在住處不能出去,好不好還有待商榷。
他淡聲道:「那主母對你心懷怨懟,為何不去向他說?」
厲天陵愣了一下,聲音稍微低了一些,道:「她討厭我是正常的。她要討厭,就讓她討厭吧。但像剛剛那種,無緣無故要欺負我的,我就半夜跑到他們床邊去。他們一看到我就嚇破膽,又不敢出手打我,第二天自己就老實了,犯不著跟父親說。」
江泫:「……」
他好像明白厲天陵遊刃有餘、府里下人誠惶誠恐的態度是怎麼來的了。
多說無益,他拉著厲天陵進了屋子,將門仔細關好了,道:「你剛剛出去,是不是還帶著那張符?」
厲天陵乖乖低頭,從袖子裡頭摸出符紙放到桌上,道:「帶了。不帶不能出去。」
江泫將其接過來,垂眼打量片刻,確認走筆無誤之後,向其中注入些許靈力,確保它發動時不會再吸食厲天陵身上的精氣生氣之後,才遞還給他。
厲天陵渾然不覺他方才做了什麼,才將符放回去收好,又聽江泫道:「你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被勒令不能出門嗎?」
「記得。五歲……主母在外頭跌了一跤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