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掀,他就頓住了。隨後雙腿一軟, 徒勞地跪倒在地。
花車裡的殿下, 不見了。
江泫出來得晚,沒看見是誰動的手。他站在房頂,視線鎮定地在混亂的人群之中梭巡片刻, 很快鎖定了陰影之中遁走的最後兩個影子。正是他白天看見過的黑衣人,一樣的沉默、一樣的氣質不詳。
靈光飛閃, 無聲無息地追附上去。片刻之後,江泫感受到了靈印落地的反饋,再抬起手來,掌心已經有了一截隱隱約約的細線。
寄影術。
順著這條細細的連線,他便能夠找到這些可疑人物遁走於何地。只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要趕在他們發現寄影術、並且將之消除之前到達。
追著寄影術的連線,江泫從居住的客棧一路追到了城西的一座住宅外頭。像是大戶人家的宅子,宅門緊閉,門內燈火通明。若此處有車馬行人聲,江泫可能察覺不到異常,但是巧就巧在今夜城民都追著花車走了,這一片地方靜謐非常。
這樣安靜的後果就是,江泫沒能從宅子裡聽到一點聲響。思忖片刻,用靈識去探,果然是一座空府。
這便沒有顧忌了。他擇了一處方便的矮牆翻進院中去,靴底方才落地,便立刻察覺到一絲反常的陰冷。這陰冷之感有些熟悉,江泫不動聲色地在府內探查一圈,發現了極其輕微的交談之聲。
不是在府中,而是在地底。
尋找通往地底的密道,並沒有花費江泫多少功夫。幾乎是這些人前腳剛到不久,後腳他便無聲無息地藏了進去。
這座府宅的底下,果真別有洞天。尋常人家築府便築府,這家的宅子底下卻幾乎被挖空了,硬生生架出一道華麗的地宮來。地宮占地很廣,有主宅院的三分之一大,裝潢也費了不少心思,繞過七拐八拐的地道之後,便能看見一座金碧堂皇的主殿。
殿頂明燦,數道立柱巍然支撐。壁上有浮雕,殿內有相對而置的坐席、有綠植、有玉屏玉簾,甚至還裝有窗扇,不過是緊閉的。若非江泫親自走過地道,一定想像不到這廳堂建在地下。
這殿中的首座,被一道從頂上垂下的黑紗遮掩住了。燈影晃晃,後頭黑影浮動,似乎坐了什麼人,再定睛一看,又空空如也。
江泫就藏在側門邊懸掛的錦簾之後,隔著一道薄薄的帘子,聽見了堂中人交談的內容。
七嘴八舌,似乎並不只有江泫白天看見的那幾位。仔細聽來,似是在斥責:「你的腦子是不是壞了?帶著寄影術就敢回來?」
被下了寄影術的那位聲音聽起來十分陰鬱,道:「我半途就消掉了,也確認過了,沒有尾巴跟過來。能不能別吵吵了?」
江泫心道:確實消了,只是沒消乾淨,還是被他跟過來了。
最開始出聲的那位聞言,語氣猛地拔高了一個調:「我吵吵?你腦子不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是壞了我的好事,我非掐死你不可!」
旁邊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嘻嘻笑道:「掐啊,你現在就掐死他,我看他不爽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