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雙道:「回不去了。從神境出來之後,元神有了些變化,回不去了。」
江泫一頓,這才想起來,上清宗是有結界的。而宿淮雙口中所說的變化,一定是不好的變化;正因如此,上清宗的結界才會將他阻擋在外。
他正想問問宿淮雙是什麼變化,卻見宿淮雙微微一笑。一見他笑,江泫一時就忘了問問題了。
這次宿淮雙回來之後,很不常笑。江泫其實也不常笑,面上時常沒什麼表情,顯得分外冷淡;然而這冷色輕而淺,像是一片薄薄的飛雪,若有陽光灑落,便能融去三分。
宿淮雙則完全不同。
他不笑的時候,神情總十分漠然。再加上一雙異色的眼瞳,更添幾分冰冷的威壓,眼瞳一轉、視線落到誰身上,便能叫誰如臨大敵、毛骨悚然。這份漠然是無意識的,寒涼過世上所有的堅冰,獨獨不會投射到一人身上。
因而當他一笑,眉宇之間的冷色融化,便極是賞心悅目、極是罕見、極有風采。
他微笑著道:「不能陪師尊上山,是我的遺憾。不過獨自一人在山下,或許也能趁機做一些事。」
江泫道:「什麼事?」
宿淮雙向他伸出了手,道:「修補送生。等師尊在宗內休息好了,我也許能將送生補好。斷劍可否讓我保管一段時間?」
江泫聞言,立刻將乾坤袋從袖中取出來遞還給他,道:「原就是你的劍,不必問我。」見宿淮雙抬手接過,眼睫微微一垂,遲疑道:「……你一人在山下,我不放心。我還是不……」
說到一半,想起宿淮雙在神境之中所歷之事,也察覺到,他如今不再需要擔心了。
況且現下淵谷情勢不明,偽神正在建造神殿、蓄勢,元燁不知逃身向了何地。夔聽六分之一的神魂被毀,上清宗的夔聽鎖狀況尚且穩當,正是一段風平浪靜的時期。
後面的話,於是隱去。
宿淮雙卻明白他心中所想,緩聲道:「我保證,阿泫下山的時候,一定能看見我。」
他說得如此篤定,江泫眼中也浮起些許笑意,道:「一定?」
宿淮雙道:「一定。」
「若我夜半下山呢?」
宿淮雙停下了腳步。江泫走了幾步,察覺到他沒動,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宿淮雙就站在他身後幾寸的位置,神色鄭重地立下承諾。
「我也會在。無論是夜半,清晨,還是一天中的任何時候。」他道,「只要你想見我,就呼喚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