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陡然一轉,帶上了陰森的寒意。
「你是覺得我變壞了是不是?其實我沒有。你想讓我變成什麼樣,我就變成什麼樣。你沒完成的事情,我都幫你去做,凡是入了你眼的人,哪怕我再厭惡、再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我都不會動手。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去走你的路,頭也不用回。」
「就像以前那樣,我會追上來的。我會追上來的……」
他用目光死死地鎖著江泫的臉,片刻後,著了魔似的,伸手纏著繃帶的右手,想用指尖試探性地碰一碰江泫的臉。
江泫側頭後退,乾脆用銜雲的劍鞘將他的手拍開。只是劍鞘落的位置不太好,似乎正好敲到他傷處了,江明衍的臉色一白,手臂垂下,纖白的衣袍之後,赤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下來。
江泫道:「你果真病得不輕。」
江明衍風度頗佳地一頷首,道:「兄長所言極是。得了這瘋病之後,每天的日子都好過了許多。」
江泫卻不再打算同他浪費時間了。從前碰上江明衍糾纏不休,他如逢魔語、頭疼欲裂,如今竟是已經沒什麼感覺,思索的只有對方接下來要作什麼惡、如何才能及時得知支援。
撇去前世的經歷不談,此世江氏兩位小輩單憑他一言就敢入庫竊天業草,若江氏生變,他不能置之不理。
剛剛側身走了一步,外頭響起了沉遠的鐘聲。是白玉京記住了江泫所說的時間,如今一刻鐘已到,敲鐘提醒。
守在殿外的江氏弟子也聽見了這鐘聲,片刻後,門口傳來一個猶猶豫豫的聲音:「二公子,伏宵君,請問可談完事情了?」
江泫道:「進。」
殿外眾人魚貫而入。江時硯夾在人群中間,進門時眼神擔憂地在江泫和江子琢身上一掃而過。見沒什麼問題,才鬆了一口氣似的,道:「伏宵君,外頭鐘聲響了。」
江泫道:「到時候了。江子琢已無大礙,派一人將他送回棲鳴澤去靜養。其餘人帶上靈劍,出白玉京引獸。」
聽見江子琢無礙,眾人面上都浮現喜色。有好幾個沒忍住跑去床前查看的,亦有方才說喪氣話的,此時攥緊袖角,面露羞愧。
拖了這許久、中途出了無數岔子,眼下正事來臨,眾人整頓精神,認認真真地清點了乾坤袋內靈符仙器與靈丹。背上佩劍,一道出了白玉京。隨後江時硯背上江子琢,也離開了偏殿。
殿中驟然變得空曠無比。江明衍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江周默默地從門後繞進來,不過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察覺出反常之處,神色一變,道:「公子!您的手——」
江明衍這才將右手抬起來看了一眼,發覺原本纏繞著傷口的布巾,已經被血浸透了。
「不妨事。」他敷衍一瞥過後,又移開了目光,道:「元燁和烏序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