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雙默了默,道:「嗯,我知道的。是誤會。」
確實只是個誤會,怪就怪他抬頭抬得太巧。這一點兩人心知肚明,但江泫看見宿淮雙的神情,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說不下去。只是該說的話必須要說出口,不能埋在心裡磨磨蹭蹭徒增隱患,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之前的那個……也是、咳,誤會。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是我不太清醒……你要不要扎一下頭髮?」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比石雕還僵。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宿淮雙坐在一旁垂著頭聽,神色幾度變化,慢慢的,不自然的神情竟然消得乾乾淨淨。聽到最後一句,他配合地抬手在頸後一挽,將長發順成一捋圈在掌心遞給江泫看,道:「扎不了。」
江泫道:「什麼??」
宿淮雙抬眼,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沒有身體,扎不了。」
他似乎已經整理好了情緒,神情和平常相比沒什麼變化,也不知聽進去沒有。然而江泫盯著他的臉,總覺得心中一上一下,完全沒有因他回歸常態而鬆一口氣的感覺。
許是他盯得久了,宿淮雙略一側頭,道:「這樣散著頭髮……是不是很不修邊幅?師尊是不是很不喜歡?」
江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否認道:「沒有。我很喜歡!」
話才出口,他又覺得耳尖發燙,慶幸自己今天也沒扎頭髮,這羞恥的顏色沒讓宿淮雙看見。
而聽他這樣說,宿淮雙仿佛真切地好受了一些。他握著那縷發尾垂下眼帘,好似把江泫所說的最後幾個字放在心中來回咀嚼了一遍,以此稍感慰藉,將長發拋回身後,撫平凌亂的衣襟。
江泫收回視線,安安靜靜地坐在榻邊。宿淮雙前後的神情在他腦海中來回打轉,現今的表現如同捆著線的鉤子,鉤著他的心慢慢下沉。
還是做得有些出格了。上次也是,這次也是。
宿淮雙不說,不代表他真的不介意。他如何聽話守禮,自己最清楚不過,沒準心中正因為這種事情如鯁在喉,但因為對象是自己,為了不讓自己有負擔,寧可一個字都不說。
半晌,他道:「抱歉。」
餘光里,宿淮雙置於膝頭的手掌倏地攥緊成拳。許久,他壓抑著情緒的嗓音在身側響起:「是你的話,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任何事情,只要你想做,都可以。」頓了頓,他道:「還有,以後能不能……不要再說那兩個字?」
江泫的心跳滯了一拍,一種難以捉摸的思緒慢慢從心底爬起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陌生得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正想做點什麼緩解一下,院中驟然響起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