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聽懂了他的潛台詞,想了想,蜻蜓點水般小心地旁敲側擊道:「你一直在追它?」
宿淮雙似乎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江泫的問題,轉而道:「師尊,我有點冷。」
明知他現在究竟能不能感覺到冷都不一定,江泫還是堅定地回憶起了他一貫畏寒的特徵,掀開被褥將他裹進來,手下動作有點不易察覺的慌張。
「這樣呢?」他抬手將被褥間的縫隙壓得死死的,「這樣還冷嗎?」
宿淮雙雙目一闔,側臉貼著猶帶江泫體溫的被褥靜默片刻,緩聲道:「這樣就夠了。」
江泫這才躺下去。似乎到了月落的時候,明光清澈,透過紙窗蔓延進來,將室內映亮些許,江泫不經意間抬眼一看,發覺竟已隱約能看清帳簾上的花紋。
他的目光悄悄向旁邊移了一點,從絹花移到交織纏繞的金線上。再從金線移到卷紋,如此靜悄悄的、偷偷摸摸的,他的視線落進了宿淮雙的眼瞳之中。
青年的小半張臉埋在被子裡,一雙赤瞳之中映著空濛的月色,仿若極靜極柔的廣海。他的視線一貫如此靜默,若江泫走在前方,一定不能發現他的注視。可江泫現在主動去看了、還正巧撞上,腦袋嗡了一聲,宕機了似的,好半天沒想起移開目光。
宿淮雙被抓包了,看起來也不是很慌亂。他將臉從被子裡頭探出來,輕聲道:「師尊,手給我。」
江泫立刻伸出了手。宿淮雙輕輕握著他的手掌,兩人掌心貼合處一道微弱的靈芒流動。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江泫體內持續不斷的不適感忽然一松,如同被橫空截斷一般,半點也感受不到了。
他心中略有些意外,正想用靈識看看體內是什麼緣故,不經意抬眼,卻見宿淮雙眉頭緊皺,眼底藏著幾分痛色。
奇異的,江泫竟然猜透了他心中所想,雙眼微微一彎,出言寬慰道:「不想讓阿序知道眼睛的事,姑且先將神力借過來存好,是不是?我原也是這個打算。」
「只不過最開始想的,是先帶回昊山,再找一個容器。蕭弦一掌打得倒好,確如他所說,身體才是最好的容器,別的都比不上。」他微微笑著,手一直溫馴地放在宿淮雙的掌心,沒有要撤走的意思。「也沒有很不舒服。現在淮雙出手,更是沒什麼感覺了。」
宿淮雙定定地看著他,忽然握緊了他的手掌,冰冷的額頭輕輕抵了上去。
他的臉埋在漆黑的長袖之中,低聲道:「抱歉。」
江泫道:「難得見面,不要道歉了。天一亮你便回去,繼續忙你的事情,早日處理完,便早日回來。等這邊的事情落定了,我帶你回宗看看。」
宿淮雙的眸光一動。
他重新抬起臉,幾縷黑髮落在眉眼之間,在模模糊糊的黑暗之中更添幾分形意,俊秀得叫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