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的指節微微一屈,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同。銅鈴女挑著竹簍走了,鈴聲越來越遠,宿淮雙拉過他的手,指尖摩挲,眉尖微微皺著。
江泫道:「無妨。確實只取了十年。」
宿淮雙這才放下心來。兩人回到客棧之內,原是打算接著睡,等睡醒了再取,奈何江泫心中裝著事,橫豎睡不著,坐起來道:「還是現在取吧。」
宿淮雙從不反對他的決定,道:「那便現在取。把外袍披上,夜中冷。」
江泫原本想說,現在正值盛夏,一點也不冷。但指尖捏起外袍的邊緣,察覺到宿淮雙如今沒有實體、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變化,見外頭夜色寂寥,想來只想起了夜色寒涼,便將外袍披上了——不過薄薄一層單衣,添上了倒也沒什麼。
再者宿淮雙身軀常年冰冷,江泫在他身邊待著,並不如何熱。此時坐在床沿,點亮了房中的燭火,心情輕鬆地看著宿淮雙在房間內忙活。
先是將多餘的擺設清到角落去,再用淨塵術將地面清理乾淨,這才俯身繪陣。江泫坐在一邊看,見他如今手法純熟、動作流暢,不禁想起了他還在宗內時對著繪符課業發愁的模樣,道:「等回宗,似乎能去當主峰的司教了。」
宿淮雙聽出來江泫是在調侃他,眉眼間浮現一縷無奈的神色。方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微微一怔,迅速低下頭去,黑髮擋住微紅的耳尖,繼續繪陣,不再言語。
怎麼了?
江泫心中困惑,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在笑。這段時間以來,同宿淮雙在一起的很多時候,他都會無意識地勾起唇角。
仿佛曾經漫長歲月之中鮮少出現的笑臉都堆積到了今日,且是發自內心的、輕鬆柔和的笑意,與平日裡的冷麵神判若兩人。若叫宗內人看了,必定會被嚇得神色大變,直呼伏宵君被奪舍了。
陣法完成,宿淮雙又點上了神合香。同江泫想像中的清淡不同,神合香的香氣一場濃烈,若不開窗散一散,幾乎到了刺鼻的地步。
幾息過後,江泫的眼前開始發黑。他原是想走去陣內的,不想還沒起身便向前栽去,險些五體投地。宿淮雙反應奇快,伸手將他接住,攬過肩後和膝彎,將人抱向陣法中央。
取神力的過程很快,只是宿淮雙又等了等,等到江泫完全昏睡過去,才向陣法之中注入靈力。
數不清多少時間過去,江泫再次醒來,宿淮雙正坐在他身邊,手中握著兩團灰色的虛影。燈影朦朧,似乎還是夜中,只是不知過了幾日。
……兩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