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堯凝視他片刻,道:「談何掛不掛心。你的身體,的確比離宗前好了不少。」
看來今日確實是來閒聊的。思及此,江泫的神色放鬆了些,道:「九州之大,四處遊歷,定有一番奇遇。」
長堯似乎破天荒地起了興趣,道:「哦?什麼樣的奇遇?」
江泫微微一怔,正思索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忽然想起了身邊還有一個蕭弦、此前還有一個待求證的問題。
「說來話長。」他暫且略去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宗主,您近日有沒有下山?」
長堯道:「不曾。日前在擷雲殿閉關,方出關不久。」
那蕭弦所說的見到了長堯,背後應當有些蹊蹺,不過現在不是思索緣故的時候。長堯遞來一盞茶,江泫用杯蓋撇去浮葉、低頭抿了一口,清苦滋味縈繞舌尖。回想起這許久以來口中最濃烈的竟是血氣,他有些啼笑皆非,又啜飲一口,感覺清氣縈繞、唇齒留香。
期間,長堯一直靜靜看著他。見他放下茶盞,才道:「如何?」
江泫道:「茶好,您煮茶的手藝極妙。從前竟不知您還會煮茶。」
聞言,那雙煙紫色的眼瞳似乎柔化些許。長堯溫聲道:「有時在殿中無事。」
他們又天南地北地閒談片刻。話題指向赤後的時候,江泫原本平和的心情微微一沉,遲疑片刻,問道:「江氏為何……忽然出世?」
長堯道:「想是族內生變。不過,一直懸於天際,未嘗是一件好事。」
又問了幾個問題,察覺到長堯對此事並不知情多少,江泫暗嘆自己焦心過頭,決定等到赴宴之時,再向當面江時硯等人問一問。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江泫離開了擷雲殿。靠近淨玄峰的時候,遠遠看見一抹高挑的黑影站在曲橋邊,似乎正等他回來。
見狀,江泫的腳步快了一些。起先是疾走,最後變成輕微的小跑,走了一半,宿淮雙也過來了,握住他的手,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江泫道:「去宗主那小坐了片刻。」
見宿淮雙的視線投向自己背後、眉尖也微微皺著,江泫心中莫名,道:「蕭弦怎麼了?」
宿淮雙側過身,輕輕貼了貼他的額頭。江泫的視野驟然一變,顏色迅速褪去,轉身一看,蕭弦果然就站在他的身後,神情極其恐怖。
他雙拳緊握、牙關緊咬,額角和脖頸青筋畢露,眼瞳之中爬滿血絲,像一隻馬上就要暴起殺人的怨鬼。方才他就用這樣的神情跟在江泫背後走了一路,越是走,眼中凶光愈盛,似乎用盡了全身氣力,才讓自己站在這裡、而不是做出別的什麼偏激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