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等她买了宋家的宅子后,宋家把屋门和窗户都扒成了黑洞,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江家小娘子还不追杀上门讨个说法啊,可偏偏江家一声没吭,没追杀上门不说,甚至连骂都没骂一句。过了两天,竟然找了匠子自己修缮房子,重做门窗……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众人都是一脸懵啊,这么‘软弱、可欺’,不是江家小娘子的作风啊?!
宋玥听他这么问,忍不住苦笑,道:“吴掌柜一个南人,能在这平京城里开铺子做买卖,想必知道一句‘和气生财’。我之前向那宋家婆娘挥刀,恰是因为毗邻而居,省得她一再地生事啰嗦;后来,她不该扒房门窗户,但她扒了,我即便去讨回来,也不过是一堆破烂,还要生一顿气、费许多口舌,甚至可能一言不合,打起来伤了人……我房子都买了,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换副新门窗罢了,何必和她一个惫懒放泼的去生气?反正她也搬走了,也就这一回,以后不再来往就是了。”
吴世贵听得很明白,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俺不如恁啊!”
老母亲有气喘咳嗽的旧疾,若是在南边儿,空气温润、气候也不太冷,好生将养着,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可是他,因为心胸不够宽阔,遇事想不开,与人发生争执,失手伤人,好不容易花钱按下去,却不得不背井离乡,到这北边苦寒之地,苦熬苦撑了十几年……老母亲一个字没埋怨过他,却被他拖累的,吃苦受累,早早地垮了身体!
宋玥不知他这句感慨从何而发,也无从回应。
正在沉默尴尬间,吴世贵却撇过去头,好像抹了把眼,咳了一声道:“就依恁所言……走,出去找个人做中,也得写一份定金契子。”
宋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控制不住地浮上一抹笑来,连声答应着:“好,好!”恁只要卖房子给我,不加价,咋说都行啊!
不到一刻钟功夫,两人寻街上摆字摊算命的徐半仙给写了张约定宅子买卖的白契,说明两人约定价钱、交易时间,并定金十两云云,最后是立契人吴世贵、宋月娘,另有徐任侠做中。
宋玥瞥了一眼,面容清癯、留着五缕胡须的徐半仙,这人原来叫徐侠,要不是穿得实在寒酸,面有菜色,收拾收拾,其实是个挺清秀的人物呢。
付了定钱,拿了白契,宋玥辞过吴世贵,脚步轻快地回家。
既然谈妥了买房子的事儿,那么她更要紧着回家准备起明天的佛跳墙来了,不容有任何闪失……她可就等着卖了佛跳墙的方子,得了银子买房子呢!
能买下那个院子,她就可以把现在的院子改造成专门的作坊,铺子搬到前街上来……三间铺子呐,她可以把用的、吃的、玩的分开,各归其类,各得其所,还可以正正经经收拾出一角来,做休息待客的茶座,想一想都觉得美呢!
嘿嘿,这一切,都亏的她的机智哇!快来,快来,给她的机智点赞!
回到家,旁边的院子里已经把旧屋顶都挑了下来,全家小哥俩负责赶车,把挑下来的旧简箔和灰土泥块装车,运送到城外去。全都有和请的那位老把式一起,带着力工和匠人们,检查屋顶的大粱、檩子,为了坚固,清理了一下灰尘后,把大粱和主要的檩条木材又刷了一遍油漆,晾一晚之后,上苇席、苇箔,再上草泥、泥灰抹平抹严实了,最后铺瓦片儿。
挑了旧顶子之后,后边再用新材料修缮,灰土就会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