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欢声雷动,一边嘻嘻哈哈地往棚子、屋子里跑去,避雨。
宋玥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的雨。她没有跑开,而是顺着一排排大缸走动检查,看到有偏斜的盖子就扶一扶,整一整,稳固一下。
张勇淋的湿哒哒地跑过来,跟在宋玥身边,默默地帮她检查、整理,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宋玥暂时没理他,一直不紧不慢地检查完,才扭头往东院里走。
张勇默默地跟着她来到两院之间的夹道里,看着她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有些泄气、有些灰心地停住脚步。
憋半晌,才叫一声:“婶子!”
宋玥竟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回头看过来,板着脸,却呵斥道:“都跟到这里了,还不跟过来?你这身衣服不用换的?”
说完,扭头继续走,一转眼就进了正院去了。
张勇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猛地抬起拳头堵住嘴巴,无声地哭起来。
等他终于走进三进正院,添哥已经等在门房里,门房里给当值的准备小床上放着一套新衣裳,灰蓝的直缀,黑黑色的裤子,连鞋袜都是备好了的。
添哥瞅着他,抿着嘴笑:“掌柜的让人给恁备下的。说让恁换了衣服,喝了桌上的姜汤再进去见她。”
张勇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姜汤,床上的新衣裤,床下的新鞋袜……突然心里一酸,又落下泪来。
等张勇换了干衣裳,喝碗姜汤,外边的雨下的连天连地了,抄手回廊的檐子上,雨水哗哗地淌下来,形成一道道水帘。
张勇站在正房门口,突然有些心虚,站在门口,提不起勇气叫门。
添哥却适时地挑起竹帘子来,笑盈盈地看着他:“掌柜的叫恁进来呢!”
张勇抬头看看她,张嘴想问什么,却到底没能问出声,只低了头垂着手,抬腿进门。
宋玥也换了一套居家的衣裳,捧着一盏茶坐在堂上,睨着从门外进来的小子,见他垂着头拖着步子进来,就那么站在堂上,低着头小声叫:“婶子。”
宋玥突然有些好笑,却仍旧板着脸,看着张勇,淡淡道:“说说吧,那些人呢?”
张勇抬头偷看了一眼,见宋玥脸色还算平和,并无明显的怒气,这才稳了稳神,道:“那些人家里要收麦子,请了假!”
宋玥微微皱了眉头,道:“之前不是让恁问过了,需要回家收麦子的,提前报备请假,我记得,没有这么多人吧?”
她当时还下了个奖励措施,收麦子的请假期间没有工钱,留下来坚守岗位的,会给开双倍酬劳。西跨院的工人平均每人每天能挣四十个钱,管吃住。双倍酬劳就是八十多九十个大钱,对大多数老百姓是非常可观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