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说起的,说的她一位族弟。”宋玥也不隐瞒,一句话说明白了,又道,“我认识的人少,张家的人好像咱们也没见过,听着张太太说起的,张家家境应该不错啊,怎地从未见过他们家的人?”
谷二太太笑笑道:“张家确实曾经富贵过,张太太的曾祖,当年曾深得太祖信重,官至通政使,到了她父亲却有些志大才疏,中举之后,恩荫入仕,外放一任后,其父病故回京奔丧,守制之后,谋复进了鸿胪寺,不过只是鸿胪寺丞,一个正六品,还是太祖感念其父下的恩旨。再之后,又辗转了太常寺和光禄寺,却也只升了一级,在从五品光路寺少卿上致仕。到了张太太这一辈儿,兄弟五个,却没有一个成才的。据说,最小的庶出子自小聪慧,三岁识字,五岁就能出口成章,却意外落水留了病根,二十几岁就走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谷二太太细说了一遍张家的家史,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又接着道:“张太太父亲自命风流,前后娶了三房妻子,生养的妾室就有两个,另外诸如姬妾通房,据说也不少,只是外人就知道的不多了。张太太的母亲是第三位继太太,嫁进张家时,张太太的父亲已经五十二岁了,就只有张太太一个姐儿。再之后,妾室又生了两女一男,两女咱不说了,一男就是落水的那个小儿子。”
说完这些,又说了张太太提的族弟,乃是张太太二叔的独子,虽是庶出,但是老来得子,出生时,正房太太已经去世,生了这位哥儿的姨娘就母凭子贵,被扶了正。张太太二叔在哥儿十二岁时去世,那位二房婶婶守着哥儿度日,虽说还住在张家老宅之中,但境遇上就……”
说到这里,谷二太太就收了话头,含着一抹笑,捧了茶低头喝起来。
她的话未说完,但宋玥和黄太太两个都听明白了,两人碰了一下目光,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恍然。
难怪,张太太主动愿与江家新认的一个义女结亲,却原来只是个庶出的族弟,没了父亲,只有一个由妾扶正无亲无故的寡母……还真是,打的一副好盘算。
她就说,潆卉的出身在那里,又是个没有血缘的义女,论身份真的有点儿拿不出手,宋玥敢兜揽她的婚事,也是因着她的脾性和心地,是个值得拉一把的。张太太第一回见着就托人来说亲,就显得有些过于殷切了。
听谷二太太这么一说,那位张家的哥儿能护着寡母,在大宅院里活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
宋玥在心里转了几转,也觉得,若是潆卉不反对,倒是可以见一见。只有亲见了,才能知道,那位是不是个能立得住的男人。
真能立得住的男人,暂时的困窘都不是事儿,以后总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当然了,要是个立得住的,还要是个心地品性都不能差的,那种得知便猖狂的中山狼、凤凰男也不成。
谷二太太和黄太太留下来,主要也是为了与宋玥说张家的事儿。说完这事儿,宋玥又委婉地托了两人,替她再留心着,看有没有好人家。潆卉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她并不想匆忙胡乱地就把人嫁了,总要挑一挑,选个最中意的。
谷二太太和黄太太都一口应承了。
三个人坐着喝了两杯茶,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两位太太就一起告辞,带着孩子们各自回去了。
吃过晚饭,宋玥洗漱之后,歪在榻上看书,青玉坐在榻下的小炉子旁,看着炉子上炖的一盅子红枣汤,一边低低地把青平从外头打听到的,还有她白天与各府各家的小丫头嘴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给宋玥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