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骁又剥了一颗花生,将那花生仁儿送到了嫤娘的嘴边。
她斜着眼睛看着他,顾盼生辉。
正在这时,嫤娘突然听到外头远远的有人喊了一声,“……那边可是田府二将军身边的常平哥哥么?”
守在外头的常平应了一声。
不多时,常平低着头进来了,朝着田地骁躬身说道,“郎君,华昌候府的胡二郎听说您在这儿,想过来求见。”
“请他进来吧!”田骁说了句。
常平躬着身子又出去了。
华昌候府的胡二郎?夏碧娘的丈夫?
嫤娘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避到纱屏后面去。
可田骁却拉住了她的手。
“咱们和他……到底也是亲戚不是?”他说道,“……见见也无妨。”
嫤娘挣不脱他的手,外头又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只得又坐下了。
一个青年郎君走了进来,旁边居然还跟着个面容清丽的小娘子!
胡二郎朝着田骁拱手行礼,说道,“哥哥在这里吃酒,好雅兴啊!”
嫤娘心中一动。
她和夏碧娘是堂姐妹,胡二郎既娶了夏碧娘,论理,自己就成了胡二郎的小姨子,那么胡二郎就该称呼田骁为妹夫。
可胡二郎却清楚明白地称呼田骁为“哥哥”,又叫自己做“嫂嫂”……
这分明就是不愿意认夏家这门亲。
再一想……
夏碧娘出嫁已经有三四年的光景,初嫁时又恰逢祖翁病逝,家中正为祖翁守孝,所以亲戚间的走动几乎已经全停歇了。
后来听说夏碧娘老是和胡二郎吵闹,大约胡二郎为了这个也寒透了心,再加上夏家三房又被分家分了出去,胡二郎竟再也没有踏进夏府半步了。
连带着夏碧娘出嫁虽然已经四年了,可嫤娘还不曾见过胡二郎。
这回一见……
她只觉得胡二郎虽不比田骁俊俏,却也是个气宇轩昂的青年郎君。
田骁竟然金刀大马地坐着,安然受了胡二郎一礼,笑笑说道,“今儿你休沐?”
胡二郎并不回答,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田骁斜睨了那位与胡二郎一同进来的小娘子,又问,“见过你嫂子了?”
胡二郎连忙又正正经经地朝着嫤娘行了一礼,说道,“重沛见过嫂子!”
嫤娘连忙也说了声,“多礼了。”
胡二郎又道,“嫂嫂,这是我表妹何四娘。”
何四娘连忙也朝嫤娘行礼,“四娘见过郎君,娘子。”
田骁转头朝嫤娘说道,“……前儿你说要看菊花,那边就有赤线金珠和点绛唇,要不要去看看?”
嫤娘何时说过自己想赏菊花!
但她也明白,他这是想支开自己,和胡二郎说话呢!
嫤娘站起身走到何四娘身边,牵住了何四娘的手,说道,“走,咱们看花去!”
何四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嫤娘,含笑随着她走出了客厅。
走出厅堂,来到了船舷上,嫤娘这才这知道……
原来这花舫竟然已经随波逐波地开到了大江之上!
画舫上摆满了鲜花,徐徐江风吹来,混着花香与少许江水的腥气,甚是清爽。
嫤娘侧过头,看到她和田骁的画舫旁,还有艘差不多大小的画舫,想来就是胡二郎和何四娘乘坐的了。
何四娘站在嫤娘身边看了嫤娘许久,察颜观色,终于说了声,“妾早就久仰娘子的美名,如今一见才知娘子果然美貌,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嫤娘回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先不说何四娘之言过于孟浪了,且何四娘还是胡二郎的表妹,胡二郎又单独带着何四娘出来逛画舫……
这摆明了他们关系匪浅。
但不管嫤娘和夏碧娘之间的恩怨如何,夏碧娘都是夏家人,所以嫤娘也不想理会何四娘。
嫤娘不答腔,何四娘也不敢说话了。
两人默默地站在船舷处赏着花。
过了一会儿,厅堂里突然传出了“砰”的一声,似有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嫤娘和何四娘不由自主地朝厅堂看去。
片刻,田骁和胡二郎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两个男子神色自如,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胡二郎随着田骁走到了嫤娘跟前,朝她行了一礼,“今儿叨扰嫂嫂了,他日再向嫂嫂赔罪……四娘,咱们走了。”
何四娘立刻朝着嫤娘行了一礼,“多谢娘子赏茶,四娘告退。”
嫤娘朝着二人笑了笑。
田骁走到了妻子身边,看着胡二郎和何四娘踩着搭板去了隔壁的画舫上,这才拉着嫤娘走回了厅堂。
画舫上的厅堂本就不大,里面就放着桌椅纱屏等物。
常平正弯着腰在里头收拾……
嫤娘看了一眼,发现主要是桌子上有些乱,花生壳和瓜果点心洒了满地。
“他来做什么?” 嫤娘问道。
田骁装傻道,“不就是在碰巧遇上了,过来打个招呼。”
嫤娘听了,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面若寒霜。
“真没什么!”田骁见妻子生气了,连忙来哄,“外头风大,你冷是不冷……”
“哼!”
嫤娘见他顾左右而言其他,心中更相信他心里有鬼!
到底是什么事,他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能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