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嫤娘喊了儿子过来用饭,一是将他婆婆(田夫人)的决定告知了铎郎,二是嘱咐他,她走了以后可要好生看护妹妹,多去陪陪外祖母等等。
铎郎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好!早些让大哥跟着娘去了瀼州,更好!”铎郎一边说,一边从烧鸡上撕了条鸡腿下来,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了妹妹,连忙又将鸡腿递到了珍宝儿的嘴边。
如今珍宝儿正在学用筷子挟菜,见哥哥递了个鸡腿过来,便凑过去咬了一口……跟着就有些不耐烦了,嫌她哥哥拿着鸡腿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便嘟着嘴儿喊了声,“哥哥!哥哥……”
铎郎笑笑,鸡腿拿回来自己吃,却想起母亲还没吃,连忙先把被自己和妹妹各咬了一口的鸡腿放下,又撕下那烧鸡的另外一条鸡腿,堆在母亲的碗里。
可嫤娘的注意力却被铎郎的话给吸引住了。
她用筷子将儿子堆在自己碗里的鸡腿挟起,堆回铎郎的碗里,又问,“怎么就说殷郎跟了我去,更好?”
铎郎看了妹妹一眼,没说话。
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儿子,说话行事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既周全又滴水不漏的,嫤娘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有些隐隐自豪。
当下,嫤娘也就不再当着珍宝儿的面说这些了。
等母子三人用完了饭,嫤娘让乳母抱了珍宝儿下去净手换衣裳,铎郎才抓紧时间告诉母亲道,“原来是住在山上,又借着给大孃孃守孝的名义,纵使有些失态,咱们自己人不说,就是外头的人偶尔看到了,也只说是心伤大孃孃的离世。可从山上下来以后,就有些不像话了……”
说着,铎郎压低了声音,“白日里倒还好,大伙儿都去了外院,读书布阵练身手,时间也过得快。就是到了夜里……如今我和二哥,夜里都不敢睡囫囵觉!不但要敲打大哥身边的伴当,就是我们身边的伴当和小厮们,也要分成几班,紧盯着大哥的院子……”
听到这儿,嫤娘心里突突跳了起来,失声说道,“……难道殷郎他,做了什么失格的事?”
铎郎道,“前天夜里,他要去如意坊……”
嫤娘被吓了一跳!
“幸好大哥身边的伴当警觉,一觉察到不对,立刻就使了人去告诉二哥,后来二哥赶了过去,给劝了回来。昨儿夜里,大哥又是半夜想溜出去……幸好我和二哥已有了准备。后来,我索性偷了几埕酒,我们仨在大哥的院子里喝了一夜酒,直把大哥灌醉了,大伙儿这才睡了个安稳觉。”
嫤娘瞪着儿子,“你偷你爹的琼浆酿了?偷拿了几埕?”
铎郎摸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也就拿了五埕。”
“喝酒伤身!且你们几个,年纪还小,怎么喝得琼浆酿!”嫤娘嗔怪道,“明儿我让人去庄子上拿些果酒回来,以及从杭州府那边收来的黄酒……这些酒,既不醉人又不伤身,平时只喝一两杯倒也使得……”
“娘!只让喝一两杯,那岂不成了壮胆的蠢物?”铎郎笑道,“还不如就拿了大厨房里炒菜用的料酒,胡乱灌两口下去,反正灌醉了大哥,不让他干蠢事就是了……”
嫤娘一噎,白了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