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玉瞥视过来:“重沏。”
见她?不?动,一旁的采莲忙擦干桌案,又替她?打了一壶水,正要取茶叶时却被?明王打断了。
“谁敢帮她?,谁就别在我跟前?出现了!”
弗玉这一开?口,采莲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认罪。
繁芜惨白着一张脸,伸出双手取茶,将茶重沏了一遍。
殿前?茶香四溢,却也森严压抑。
她?捧着茶盏走至白袍少年身?前?,双手奉上茶。
等了好一会儿,他算准她?的手举累了,才缓缓伸手来接,白玉扳指与茶盏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却如惊弓之鸟吓得仓惶抬头,好在手里的茶没再洒出来。
繁芜咬紧唇,少年高高在上,总以为能磨她?的性情,他如此他的侍官们?如此。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只难驯的猫,是一个需要磨脾性的奴。
繁芜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明王抿了一口茶,又将茶盏递回她?手中,他起身?出去了,只告诉她?谢长思?回长安了。
……
深夜,苍翠阁中琴声此起彼伏。
这半年久住行?宫,繁芜学?会了琴。
起初是采莲教的,后来采莲将她?会的都教完了自觉教不?了她?什么了,便让人借了书来让她?自学?。
两人夜里弹同一首曲子,互相听弹。
这一首繁芜弹了有半个月了,今日采莲听她?错了五处,心下讶然。
“姑娘若是累了就休息吧。”采莲从琴桌前?站起身?,准备收拾离去。
繁芜也收了手,只是她?没有起身?,仍坐在琴桌前?。
采莲也没有再管她?,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便抱着琴离开?了。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繁芜想念竹阕乙也想念她?的亲人……
她?也担心谢长思?的处境,明王不?会让谢启立谢长思?为太子。
明王走出许昭之那一步,就不?可能让谢长思?为太子。
可谢长思?军功赫赫,她?不?认为他会输在立储这一步。
但倘若谢长思?得到了太子的位置,明王也不?会输。
她?担心的她?已向弗玉坦白了,她?只是担心谢大哥戎马一生没有死在沙场,却死在了夺嫡上。
想到这里她?就很难过。
繁芜动了动酸疼的脖子,正欲起身?时,听到苍翠阁外传来脚步声。
她?迷茫地看向外边,只见王祎匆匆进来,放下一套衣裳,对她?说:“换了衣裳跟我来。”
他没有再解释,转身?出去了。
繁芜走到桌边,将那一套衣裳散开?来,只见是一套侍官的衣裳,大小尺寸很是合身?,是特意给她?做的。
她?知道即便她?追出去问?王祎也不?会透露什么,索性换好了衣裳走出去。
王祎看她?换好衣裳,“跟我来。”
行?宫外一辆马车等候在那里,这马车是她?认得的,明王弗玉常坐的那辆。
她?微怔片刻,心下有些稀奇,明王终于肯放她?出行?宫了,这半年她?只差闷死在这里了。
王祎:“上车。”
说话间王祎已翻身?上马。
待繁芜上车,见车厢内的纱帘之后那白袍的身?影,睫毛微颤了一下。
她?点头行?礼后,安静坐至一边。
马车驶离了行?宫,她?方听到明王说:“你那日说想看长安城,我带你去看。”
繁芜猛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但当?她?清醒过来,骤然掀起车帘向车外看去,却只看到王祎一人骑着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跟着许多人。
她?狐疑地思?忖着,没有想明白弗玉为何不?让大军跟着。
她?的疑惑也没有持续太久。
在马车走上一段崎岖的山路,车窗外风声逐渐变大,忽然一阵惊马长嘶后,她?听到王祎拔刀奔去,大喊着:“什么人敢拦路!”
繁芜在惊诧中掀开?车帘,极目向外看去。
天色很暗,风吹拂着她?的青丝,视线很模糊,她?看不?清那个与王祎打斗的身?影。
但单枪匹马找来的人,很显然不?会是谢长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