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但是沒來得及說太細。」
「你的音色還需要再調整,但是急不得,長年累月練下去才能見成效,最終是要讓觀眾聽著舒坦。」杜譽思索道:「但是有些方面如果你肯下功夫琢磨,還是能提升不少。」
「什麼?」見他有說話的興致,趙捷趕忙湊上前,一個字都不想放過。
「你腦子裡得緊繃著一根弦,時刻提醒自己,你是在戲裡塑造人物,言行舉止都得和人物相關聯,把人物演出來最要緊。」杜譽說:「呂布、楊宗保、許仙、李存孝、周瑜,每個角色都有各自的特點,千萬不能千篇一律,更不能把會的本事都在一齣戲里用上,那是胡鬧。我之前看你的《狀元媒》,就覺得你對角色的把握還是有點兒問題,非常浮於表面。」
說罷,他又問:「我聽說你以前學的是余派老生?」
「是。」趙捷點了點頭。
「學的東西都不能扔了,老生的唱腔對咱們小生也有很多助益的地方。」杜譽走進裡屋,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盤京劇磁帶:「回去聽聽張君秋先生的戲,他雖然本工青衣,但馬、譚、裘幾位老先生的精妙之處在他的唱腔里都有體現。」
他把磁帶遞到趙捷手裡:「說來說去,千言萬語都比不過一次舞台實踐。每一次演出的機會,你拿出多少重視來都不為過。」
「我記住了。」趙捷鄭重其事地應下。
2022年。
「師父,杜師叔祖這人雖然脾氣大了點兒、個性強了點兒,但是好像還挺真誠的。」林績仔細回味了一下趙捷的話語:「他跟你說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實在話。」
趙捷笑了起來,喝一口水潤了潤嗓子,眼角的皺紋都明顯了許多:「他呀,是真心實意為了周派藝術著想,在培養年輕演員這方面毫不吝嗇。」
「師父,我覺得您也是。」林績笑了:「京劇院裡的老前輩們都說,你帶徒弟最認真了。」
趙捷垂下眼帘,看起來情緒並不高,顯然並沒有從方才的回憶中完全走出來。
「後來呢?」見狀,林績知道他有話要說,趕忙問:「紀念演出舉辦得還順利吧?」
1984年冬。
趙捷一直待到太陽快落山才回家,沒成想剛一進門,他就被李淑茵拽進了臥室。
「兒子,你還真是膽子大了。」李淑茵從圍裙口袋裡拿出剩了半數的一袋煙,怒氣讓她本想把東西直接摔到趙捷臉上,但為數不多的理智讓她終究作罷:「我給你收拾衣服的時候看見的。這是怎麼回事?」
「媽,我說了多少遍了,您怎麼還是喜歡亂動我的東西?」趙捷表示不滿。
「我要是不動,能發現這個?」李淑茵絲毫不覺得理虧:「你知不知道抽菸對嗓子不好?我和你爸對你說的話你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啦?你非要親手砸碎你的飯碗嗎?還好你爸今天下午出去爬山了,這要是讓他看見,非得活剝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