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起食指,輕輕叩著自己的太陽穴,笑著說:「看我這腦子……不過我這會不太舒服,思路不清楚,晚點吧,今天一起給你。還有一些我在整理的錄音文檔……」
他忽然頓住了,因為方恆安捏住了他的手腕。
「你哪裡不舒服?是上次那種情況嗎?」
顧臨奚手一抖,融化的冰激凌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淌到方恆安的虎口。膩乎乎地連著兩個人。
他有些煩躁地「嘖」了一聲,腕骨用力,方恆安感覺到他的力道,如夢初醒地撤了手。
顧臨奚站起身,把冰激凌扔進垃圾桶,順手從冰激凌櫃檯上抽了張紙巾給方恆安:「方警官,說話就說話,你能文明點,別上手嗎?」
方恆安溫順地坐在那用紙巾仔仔細細地擦,眼神卻透著執拗,像是一定要得到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顧臨奚嘆了口氣,他當然可以敷衍過去。但可能一個人無論悲喜都是有定量的,連虛假和謊言也不例外。他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謊,有些懶得再說了。
他用食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左胸,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說:「上次以後,情緒波動大就會復發。所以方警官,行行好,讓我靜靜吧。」
方恆安看了他一會,忽然低頭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來找你催問陳大強家的事吧?」
他說完卻怕顧臨奚回答似的,自己說道:「那也沒什麼。」
有一瞬間,他們的目光擦過,方恆安的眼神太沉,顧臨奚竟然覺出些不堪重負,更劇烈的疼痛張牙舞爪地蔓延開來,他彎腰按住了胸口。
方恆安焦急地握住他蒼白冰冷如寒鐵的手指,急道:「你上次的藥呢?」
顧臨奚緊皺著眉,集中注意力清除雜念,平緩呼吸。直到疼痛慢慢緩解,才睜開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那藥不是這種時候吃的。」
他顯然不想深談。
正當顧臨奚被日頭曬的有些昏昏沉沉時,方恆安忽然又問:「你剛才說到情緒波動大,是剛才和王阿娟的談話讓你很不舒服,是嗎?」
顧臨奚依然緊鎖著眉頭,精神疲憊和身體虛弱讓他的意識有些模糊,幾乎要點頭了。
方恆安卻並不是真的為了在他迷糊時套話,只是自己繼續往下說:「你剛才的引導非常巧妙,否則以她的警惕性根本不會說出那些話,我們也就不會往陳默身上想。」
他認真地看著顧臨奚:「我很佩服。」
顧臨奚卻只是淡淡地說:「她會開口也不是因為我引導的有多好,而是因為我一開始就占了一個很特殊的角色——殺害陳大強的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