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恆安一回到警局,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比如屁股長刺的鄭副隊居然安靜地趴在電腦前寫文件。
秦瀾快步走過來,小聲說:「方老師,孫局來了,剛才把大家訓了一遍,還逮著鄭隊說』做事沒得輕重』……孫局一直最和藹了,這是怎麼了?」
方恆安皺眉:「怎麼回事?」
秦瀾急道:「就奇怪在這裡,他不說什麼事。就扯點警察責任、警民關係之類有的沒得……」
方恆安聽到這裡,心下瞭然:「知道了,孫局在哪?我去找他。」
秦瀾指了指:「哎,就在你平時不太用的隊長辦公室……方老師,孫局是在等你嗎?是什麼事?是不是因為我把工人直接帶回來審——」
方恆安安撫地壓了壓秦瀾的肩,打斷了她還未出口的話。
他走到辦公室前,扣了兩下門,裡面傳來孫局悶悶地一聲「進」。
孫洛川一推正在看的文件,示意他坐下,然後扶了扶眼鏡,慢悠悠地看著方恆安。
「恆安啊,你進警局幾年了?」
方恆安說:「還有兩個月滿三年。」
孫局長笑了笑:「原來這麼久啦。我眼前還是你剛畢業的樣子。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也勉強算看著你長大——你這麼俊秀挺拔的年輕人,學歷也高,其實私下我覺得做咱這麼大老粗的一行是太可惜了。子承父業,繼承家學做法官或者律師其實很不錯。」
方恆安安穩地坐在那,像個捧場的子侄。
「哈哈哈,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還多管閒事,私下勸過你爸。他那倔老頭子也不知是被哪部警匪片荼毒了,還不聽我說。」
奇的是,孫局竟然也完全沒一點秦瀾說的「大發雷霆」的意思,看起來就像自家叔伯長輩,真心誠意地關切小輩。說笑著還顫巍巍地拍了拍方恆安的肩膀。
方恆安:「那是因為我已經取消了他背著我幫我報的司法考試。他知道改不了我的主意,就只好順水推舟了。不直說應該是怕在孫伯您面前丟面子。」
孫局:「……」
他一邊被這小子棒槌歷史梗了一下,一邊又從那聲「孫伯」中琢磨出一點上道的意思,覺得這孩子其實也沒有那麼不通人情。
「所以,為什麼這麼想當警察呢?」孫局笑眯眯地垂眼,目光從老花鏡下面筆直的投向他。
方恆安說:「因為比起判決問題的人,我更想實際去尋找事情的答案,警察斷案追求的是閉環的邏輯和確鑿的物證。而法官會被評審席的價值取向、甚至外界的輿論風險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