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念頭轉瞬間如旋風般清晰凌厲的刮過方恆安的腦海。
然後,他站起身,低下頭。
這仿佛是個默認妥協的姿態,孫局心頭氣略平了些,正要開口緩和一下。
卻只聽方恆安用一種平順到理所應當的語氣開口了。
「我不知道我毀不毀,我只知道陳默才是個14歲的孩子——萬一他不是兇手,未來即使洗清嫌疑,也很可能在學校或者就業時遭到歧視。我不能毀他。」
方恆安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他是兇手,證據確鑿時我會將他繩之以法。但是不該他受的,我一分,不會讓他多受。」
第20章 棒槌
「你!」他話音未落,孫局把手中厚厚一打的材料砰地一聲摔在了桌上!
同時,方恆安抬起眉眼,神光如鐵!
這棒槌說這話時氣息平穩,條理清晰。顯然不是衝動意氣之言。那筆直的站姿看起來已經做好隨時被轟出去的準備。
孫局穩坐海市公安局長多年,一直有功無大過。哪怕上頭都沒人這麼不給臉地懟過他,方恆安給的已經不是個釘子,堪稱是根鐵柱了。
然而,孫局看著這根無法無天的「鐵柱」,卻慢慢從怒火中平息下來。一種少見的茫然取代怒火在孫局腦子裡一閃而過。
可能是年紀真的上去了,他竟然有些走神地想:當年,他像這個不管不顧的年輕人一樣,是不是一切會有不同。
方恆安一直在留意孫局的神態變化,見他可能冷靜下來,聽得進話了,才低聲說:「孫局,這案子背後有人在攪渾水。」
孫洛川坐下來,緩慢喘息著。他畢竟年紀大了,發怒時候還和當年一樣氣如洪鐘能震肖小魂魄,平靜下來卻覺得身體的精神氣都被抽走了似的,脊椎都不那麼挺拔,就像一隻年邁的獵豹。
「恆安,你要知道,有時候為了更好地得到滿意的結果,需要階段性的妥協——你不是毛頭小子了,不應該還需要我教你這個。」
方恆安安靜聽他說完,然後沒什麼猶豫,甚至堪稱平順地說了一句話。
他說:「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妥協。」
這個年輕人明明還不到三十,平日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比中年人甚至還穩重踏實些,情緒控制的滴水不漏,思維就像精密運轉的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