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只是他作為「人性劣根物」的一點點私心,遠比不上「遊戲」重要。
鍾力想,那些警察根本不會相信,他在綁架人質後句句說的都是實話。
比如,他根本沒想過在這裡全身而退——這場綁架對他來說可是了解世界真相的過程,朝聖的旅途,怎麼可能會需要退路呢?
——如果他真的有過什麼退路,也已經冰冷地蜷縮在灰藍色別墅里那張不合身的兒童床上了。
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只是純粹的維護這個「遊戲」的進行。
「遊戲」是能提煉出人類本質欲望的,充滿神性的……
他幸運地被分配到這個任務,難度只有一點:土槍只有一發子彈,換彈的時間間隙是最危險的。
所以,他需要預判目標,保持瞄準,儘量一擊必中。
不過,目前來看,註定被」處決「的目標已經很明確了,並且如他所願。
黑洞洞的槍口始終對準著陳默,鍾力搭在板機上的手指鬆開後輕輕活動了下。
他看著這渺小地被嚇破膽的少年垂死掙扎,等待一刻鐘後意料中的塵埃落定。
鍾力說:「最終一輪遊戲開始。」
陳默倉皇地看了眼周圍,這時候即使是身為警察還幾次三番幫助他的方警官也帶不來安全感了。
林熹手錶的指針聲在寂靜中仿佛放大了無數倍,每一下都敲擊在他心臟上。
明明是三個人同時遭遇這生死危機,另兩個卻如沒事人般站著。
他們這番態度,更讓陳默覺得這兩人已作為「眾」決定將自己這個「異己」排除在外。
陳默忽然心一橫,說:「你們就不怕我堅持不報答案,大家同歸於盡嗎?」
顧臨奚卻笑了。
他仿佛早有預料,敲著錶盤說出了一句讓陳默肝膽俱裂的話。
「小默,我不怕。因為你哪怕不在乎自己,但還是怕』別人』傷心的吧。」
顧臨奚意味深長道:「你爺爺和我說,你是個好心又孝順的孩子,或許你並不是』一個人在冒險』,嗯?」
這一刻,陳默才真正驚慌了。顧臨奚最後這句話,對他的效果竟然比土槍和殺父嫌疑加起來都大。
他心念電轉,不確定對方那句「一個人在冒險」到底猜到了多少。
就在這時,他看到林熹用食指和拇指指腹輕輕捻了一下襯衣袖口,然後做出了一個類似「托」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