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封照搬了嚇成鵪鶉的陳默視角,真實地演繹了一名被捲入綁架案的無辜市民。
而顧臨奚也詢問了鍾力的情況,得知了鍾力在蘆花園案發時有不在場證明,以及他女兒和前妻全家死亡的事。
那天,鍾力一槍落空後沒有逃跑,也沒有再裝彈。而是在全場武警不許動的厲喝聲中熟視無睹地跪下來撿什麼東西。
因為附近就是居民聚集區,武警比較緊張,對他的膝蓋開了數槍,男人才不動了,但在自己的血泊中翻來翻去,時哭時笑。
顧臨奚卻忽然想到了那被子彈割斷脖子的金屬小熊。
小熊孤獨地浸泡在血泊里,空洞可笑的卡通眼睛映著一個孤注一擲的亡命徒。
鄭功等人離開後,病房裡又重新安靜下來,只有風拂動窗簾的窸窣聲響。
顧臨奚雙臂枕在腦後仰躺著,之前繃的太緊的弦一松人就睡著了,醒來時暮色漸沉,已是黃昏。
他不知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出了多久的神,側頭就對上了一個人的視線。
方恆安的目光黑沉沉的,唯獨瞳孔中間一點灼目的亮,好像吸走了室內所有的光源。
顧臨奚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他已經這樣看了自己多久。
顧臨奚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昏迷前,方恆安緊緊攥著顧臨奚的領子說出的話。
——那句「你又要走」。
方恆安的視線慢慢逡巡過他蒼白失血的面頰,最後停留在他脖頸喉結處的白色繃帶上,那裡還漫出些淺紅的血色,星星點點的,就像寒冬紅梅。
過了很久,他開口說:「在遊戲裡,你說陳默』不是一個人在冒險』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句語氣平板的警察式詰問,作為死裡逃生後的重逢招呼顯得很生硬奇怪,但是顧臨奚卻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從這短短的一句話,顧教授自覺摸清了方恆安的意思,也找准了兩人關係的定性。
——那就是:一起失憶,忘了昏迷前那句話,作公事公辦的同事態度。
顧臨奚立刻輕鬆了不少,喝了些水,徐徐道:「既然鍾力有不在場證明,新的嫌疑人出現前,主要懷疑對象是陳默,這點沒有問題吧?」
見方恆安眨了下眼睛當作同意,他繼續道:「陳默雖然是死者的親生兒子,但是和死者親情關係極其淡泊,應該沒在一起生活過幾天。死者對他又有騙保殺人的意圖,陳默得知後先下手為強並不奇怪。——但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沒有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