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瞬間的猶豫,鄰居已經趕了過來,鍾力不敢再猶豫,跳窗就跑。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就要被通緝,匆忙趕回家取現金。
卻正好看到桌上擺了只金屬小熊皮帶扣,旁邊是女兒寫的賀卡。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女兒的房門依舊鎖著,估計已經睡了,他猶豫著沒敢叫醒她。拿起那隻小熊藏在胸口內袋裡,翻牆跑了。
他都想好了,能跑多久跑多久,一邊跑一邊打工,給玲玲攢嫁妝錢。
不管怎麼樣,王輝死了,沒人可以威脅玲玲了,她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無憂無慮地長大了……
鍾力是這麼想像的。
逃亡的頭一年,他沒敢聯繫鍾玲玲,只知道自己走後,玲玲被她母親領走了,和繼父一家一起生活。
後來又過了一年,那時候他已經在海市一段時間了,他小時候無父無母,其實混過一段時間社會,
只是結婚生子後做了老實的送水工。如今重操舊業,見過血後更有股子猛獸般的狠勁,幫人受保護費和討債過活,也是那時候認識了陳大強。
鍾力覺得風頭漸漸過了,便按耐不住想見女兒的心——他乘夜翻進了鍾老闆那座藍色的小樓。
但是玲玲不在,不過他見到了前妻。前妻起初被他嚇得要尖叫,平靜下來後,告訴他玲玲住在村子邊緣的一間自建房裡。
她說她出軌心中有愧,因此不會把他行蹤告發警察的。還讓他有機會多去偷偷看看玲玲。
這時,鍾力才知道了一件令他如遭雷劈的事。
——那些錄像沒有隨著王輝的死而沉寂,而是出現在了大小黃色視頻網站上,少女纖細的肢體上蓋滿了不堪入目的評論。而這些所謂的「資源」也在村裡的一些群里和閒漢們的口中……傳播開了。
玲玲被那些污言穢語埋了。
前妻說:「每天都有小混混上門丟東西,說些不乾不淨的話。我不敢讓她在家裡住了……我有了新的孩子,他還小,受不得驚嚇。 」
鍾力攥緊了拳頭。
「我不報警抓你,你以後也別再找我了。」女人冷冷地說:「玲玲這孩子我管不了,你去看看她吧,你要是能帶她走最好。她已經一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了,說是抑鬱症。」
然後鍾力看到了他的玲玲,她似乎已經認不出他了,只是一言不發地低頭笑。
像一隻破布娃娃。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位「導演」第一次主動聯繫了他,提出再幫他一個忙,並且作為交換,要給一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