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一點灼熱的潮意從眼尾滲出,恍惚的顧教授還顧不上掩飾,方警官就像虔誠的酒徒般嘗了那點淚,品出了27年人生中遭遇過最醇厚的情與欲。
顧臨奚下意識地偏過頭,緊緊閉上了眼睛,方恆安卻輕輕捏住他的下巴對著自己,固執地說:「看著我。」
托極其有存在感的方警官的福,顧臨奚已經徹底被從幻像中拉了出來,過度清醒地感受一切的細節——對方每說一句話,每動一下,他都覺得自己渾身的每個毛孔都戰慄得像要炸開似的。因為無從比較,也不知這奇異的敏感是否正常。
顧臨奚簡直要被這人煩死,生怕又被新的花招折騰,只好喪權辱國地睜開眼睛,只當自己是個靈魂出竅的仿真手辦。
然而在視線觸及對方眼神的一刻,他的心驀地一悸——即使在這種時候,方恆安的眼神依然是無比澄澈純粹的,在浮光掠影的欲色下,是最醇最烈的情與愛。
這樣的眼神……如果他先前注意到,一定不會自以為是地用那樣輕佻的語氣說出「讓你得到」這種話。
恍惚間,顧臨奚意識到,有什麼在脫離他的控制。
……
所有這些思緒都混雜在那晚破碎到讓人意識混亂的荒唐中,方同學的體力好得讓人無話可說,本來顧教授有心在之後主導一次,竟然有點力不存心,也不知自己最後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只是始終睡得不太沉,意識一直處在真實和虛幻,現在和過去的夾縫中。
而當感受到一陣無法忽略的震動聲時,他覺得自己沒真的閉眼休息幾分鐘。
意識還是不清醒的,在混亂的時間線和亦真亦假的記憶中跳躍,最初他以為那陣震動聲是雪山上汩汩而行的車輪聲響,在運輸那些交疊的屍體。後來才慢慢反應過來,那是手機在響。
他捏了捏眉心,隨手接通電話:」哪位?什麼事?」
因為實在太累了,他又靠回了床上,眼睛都不想睜開。
電話那頭詭異得靜了。
這一靜,原本就昏昏欲睡的顧臨奚很快忘了自己在幹什麼,差點就又要睡著了。忽然身旁有什麼動了一下。一條肌肉緊實的臂膀溫熱地摟住他的肩,低沉懶散的聲音擦著耳畔響起。
「臨奚,再睡會。重要的事務我昨天加班處理的差不多了,上午我們請假。」
顧臨奚:「……」
這一下他徹底醒了,也想起之前和方恆安是如何胡鬧的。腰際還有種奇詭到讓人不想形容的感覺。
唯一值得寬慰的地方是好歹被清理乾淨了,還換了乾淨的衣服,沒一點不體面的痕跡,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春風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