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了方恆安的緊張,笑道:「不過那一定是其他準備都做好的情況下,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
既然顧臨奚已經把筆記本屏幕轉了過來,方恆安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看,雖然屏幕上主要就一個終端界面,滿屏代碼也看不出什麼東西。
方恆安見他不是要走,心情變好,於是夸道:「顧老師全才,這世上似乎還沒幾件事是你不會的。」
男人很少有不喜歡別人夸自己的,方警官看人的眼神又慣常有種特殊的沉,顯得一句平日聽慣了的誇獎有了種別樣的真與重。
顧臨奚笑了:「我不會的還是很多的,擅長的更多是工於技巧,說白了,就是看實用度。但其實有句話不錯,人類最特殊的地方在於會投注心血於似乎沒有實際回報的東西,比如哲學、藝術等等。這點我就差了許多。」
他頓了頓:「你要真說全才,其實我知道的人里能稱得上這個詞的或許只有拉美特利,我會的許多東西許多是他親自教的,應該尚不足他本人十一。」
方恆安稍有意外顧臨奚對拉美特利的評價竟然這麼高。
他了解顧臨奚,這人即便自貶也是發自內心這麼想的,非常客觀,絕不至於妄自菲薄,更何況他做對方學生許多年,知道顧教授平日對自己的才學還是比較自負的。
方恆安見話題扯遠了,說回之前的:「第二件事呢?」
顧臨奚少見地遲疑了一下:「第二件事就是,其實我對拉美特利的身世和秘密有了些猜測,但是我自己也不確定方向對錯,能告訴你多少。等我有了確定的眉目再和你說,你覺得如何?」
水至清則無魚,哪怕兩個普通成年人在一起,都絕不可能是完全毫無秘密的關係。更別說是顧教授這種平生不與人論心跡的人了。
第一次這麼和人條分縷析地交代自己作為,一時十分不習慣,簡直都生出點尷尬了。
顧臨奚說完後,只見一慣面無表情的方警官彎了眉眼,他更是尷尬,但面上一點不露,反而一派風度翩翩的笑容,在對方答話前截斷,自己換了話題。
「怎麼,方老師,和局長聊得不順利?情場得意,職場失意了?」
方恆安一點也不奇怪自己這點斤兩會被昔年導師看出端倪:「孫局想提我晉升,同時調離一線刑警隊。」
這乍聽是樁好事,顧臨奚剛才的笑意卻從眼底消失了,他摸著下巴:「還有多久?」
「兩個月。」
「你應他了嗎?」
只這幾句語焉不詳的對話,方恆安就意識到,雖然內鬼猜測的細節他之前連顧臨奚都沒說。但這人已經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
他回道:「我先是拒絕,後來默認了。」
顧臨奚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應該可以了。」
有時他看方恆安還不能完全擺脫昔日做人家老師的習慣,總帶著點自以為是長輩的偏見,覺得他畢竟年輕,即使聰慧處理事情總太多稜角,恐不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