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抬起頭,聲音依然還有些發抖,眼底一片血紅。
她說:「方老師,我選好了,我配合你。」
說話時,她的神情看起來竟有種金鐵般的堅毅,頭一次讓人在看到她的時候,先想到警察的身份,而非活潑的警花或者稚氣未脫的少女了。
方恆安抬起眼睛專注地看著她:「你知道嗎,即使你選擇了更簡單的路——即使你為了撇清關係,說是我讓你帶進去的點心,我也不會怪你的。」
「知道。和這沒有關係。」紅著眼眶的女孩忽然笑了一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久遠的往事,想起了當時為什麼會想做警察。」
方恆安沒再多問,只是點頭致意。
咖啡廳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兩人走出店門,漫步在雨後微涼的街道上,偶有三倆行人擦肩而過,交談聲含糊不清地散在席捲的風中。
秦瀾聽完了在方恆安的計劃,神色震動。
直到今天,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明白這位朝夕相處的隊長和師兄。
先前她總覺得,方老師就像一池清水,如古書中說的君子如玉。
現在才忽然意識到,這水中竟燃著團火,隱藏在極致的理性背後。
方恆安說:「如果沒別的問題了,就去取出你的包,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好好睡一覺,再有什麼事都是明天天亮以後了。」
秦瀾本來已經走出幾步了,不知怎麼忽然回頭追問了一個問題。
她說:「方老師,如果我真的選了更簡單的路,把事情推到別人——甚至你的身上,你會對我失望嗎?」
方恆安平靜地說:「在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我也很喜歡考慮……某個人會不會對我失望這樣的問題。」
「但是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哪怕為了滿足別人的期待做了其實不是發自內心想做的事,會更不安和焦躁,這是成不了事的。」
他忽然頓了一下:「更何況,別人大概也不需要這種犧牲。」
「所以,不如只考慮一件事——就是自己會不會後悔。這也是那人教給我的。」
兩人在巷道中分開,女孩心不在焉地走了一圈找到了共享單車,想:我其實想問的不是這個啊。
但是她又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如果一個成年人不是特別缺乏主見或者不自信的話,他就只有一種情況會特別怕另一個人對自己失望。
那就是當他很在意對方,很看重對方對自己的評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