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打了當時女孩留下的電話,才發現是空號。或許是寫錯了,也或許……那女孩並不希望再有人因為這事找到自己。
在這一刻,或許是因為相似,秦瀾奇異地共情了她。
是啊,有誰希望夜裡的夢魘被在白日裡無端一次次喚起呢?有誰希望拿著點虛無縹緲又殘忍痛苦的希望呢?
但秦瀾還是去了當時女孩的地址。
女孩是租房獨居,秦瀾到時門鎖著,按了許久門鈴都沒人開,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強行入內。
果然,那棟房子已經空了。沒有血跡,沒有打鬥,沒有掙扎的痕跡。
秦瀾找了一圈,也並沒有找到磁帶原帶——其實當時女孩也沒有同意方恆安帶走磁帶,只允許他複製了一份。
只是方恆安擔心實說會給女孩帶來危險,因此一直是說磁帶原件在自己這裡。
但看來,不幸已然發生了。
午夜夢回那薄如紙片的蒼白皮膚和空蕩蕩的腹腔又在腦海中閃現,秦瀾一咬牙,不甘心地又把房子又搜了幾遍。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張照片。
秦瀾看了一眼,渾身血都涼了。
照片裡是一個雪白的房間,但上了一層深紅的底色。
十數個慘白的人趴伏在地,圍繞著一個白玉作邊的池。
他們的頭頂、手腕、脖頸、胸腔、雙腿、足尖都插著細細的管,血液像生命一樣從他們體內抽走然後匯聚於高出穹頂,穹頂衍生出一條管子輸送進池中少年的身體。
那些管子插入人身體的位置,和她媽媽當時屍體上的針眼一摸一樣。
她忽然知道母親當年遭遇了什麼。
秦瀾捂住嘴,她以為自己是想嘔,但是摸到的卻是一臉的淚。
她抽泣著將照片翻過來,發現上面寫著:
「茜茜,媽媽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是我偷偷拍下了照片,我知道照片裡的東西對他們至關重要。你用這個威脅他們放過你。女兒,對不起,要勇敢。 陳美娟留。」
秦瀾知道,陳茜是那個女孩的名字,而陳美娟則是她的媽媽,那名死去的肇事司機。
她頭痛欲裂,用全部的意志將照片翻過來,死死地盯著照片裡池中那個少年。她竟覺得這人十分熟悉,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的手在不住地顫抖,就在神思恍惚間,她餘光看到一小團帶著火光的東西朝著這照片直擲過來。人生性畏火,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鬆手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