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奚輕喘了一會,啞聲道:「承蒙關照,刀法很好,下下壓著筋脈來,能痛得人生不如死,又偏給吊著條命……是好手段。」
導演情真意切地撫掌笑道:「當真如此?您二位可真是惺惺相惜,掌刑那位也夸您是他生平僅見的硬骨頭。常人最多挨到一半就會想方設法自盡,怎能像您這般風度不改呢?」
「要我說,你可當真一點不像顧穹——他腦子裡只有些虛名浮利那些齷齪貨色,說出來我都怕髒嘴,只知攀附物慾的人又怎能熬過這種超越人體痛覺極限的刑,非是意志堅定且心裡有大智計壓著才行。」
顧臨奚輕聲斷斷續續地回道:「過譽了。我也覺得你一點不像……和顧穹一起從山中出來沒讀過書的野出生。所以啊…」
他話鋒陡然一轉:「到底是顧穹先遇到的拉美特利……還是你?」
導演笑容一斂,神色陰翳地看著他,眼裡燃著露骨的殺意。顧臨奚卻不怕,只任由他看。
半晌,導演笑了:「真想把你這霍亂人心的嗓子先毒啞了。不過誰讓你還有用呢,我有事想知道,便多縱容你幾日。」
「你想知道的東西不是已經到手了嗎?」顧臨奚輕聲道:「你想知道的拉美特利的秘密就在那本黑皮書里。」
導演冷笑道:「你不必刻意激我。我知道,這本書看起來就是本普通詩集,但其實是當年你母親為了保護顧穹從拉美特利的書架上偷走的,這也是拉美特利徹底無法忍受他們的最後契機,正說明了它的價值。」
「此書多年一直沒有找到,果然一直在你那裡。但是你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動作,應該是之前一直沒參透裡面的內容。你是拉美特利親手教出來的,想必比我更清楚他的思維方式,連你都沒有解開的謎語,我又何必親自浪費時間?」
「但我猜這回你特意冒險到以前的辦公室取書,應該是有了新的進展吧。」
顧臨奚:「我的確有了線索,但是還沒來得及解就被你抓住了,我還需要時間參考這書來解。」
導演點頭:「那很好,我沒白折騰一場。」
顧臨奚咳了一會,神情無奈:「那你何必上刑?我一被你抓到這裡就說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身體不好,承不住你的刑,還想多活幾日。」
導演冷笑道:「你自然敢說,但我卻不敢信——我之前對您真是太溫柔了,用了個測謊儀就天真地信了那番死而復生的鬼話,真是添了好一番麻煩!」
他頓了一下,神色陰冷:「你心知肚明我不會立刻殺你,這也很好,因為你要知道,即使你想,我也不會輕易讓你死,不然難泄我憤!而你那詭計肚腸里編纂出的鬼話,不費點心思洗刷乾淨,我又怎麼敢用?」
顧臨奚像是無可奈何地垂了眸子:「那就只好辛苦那位和我』惺惺相惜』的仁兄繼續賣弄手藝了。」
導演冷冷地看他,忽而笑了:「你別在這裡得意。我知道,對於你這種人,皮肉痛楚並不能真的折磨到你,甚至反而會讓你興奮,所以最多只能算是開胃菜罷了。顧臨奚——我知道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