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幾個字時,他緊繃了一晚上的情緒驀然決堤,眼眶一熱,淚流滿面。
顧臨奚在反面寫的是……「平生予你」。
——足以慰平生,平生予你。
他忽然似有感應地抬頭,熒幕上正刷新出「林熹」的名字和最新的狀態。
那是——手術成功。
*
不過,顧臨奚還沒有擺脫危險。
手術結束後,他就進了重症監護室,每天允許探訪的時間有限。前幾天方恆安去的時候他都在昏迷。
因為涉及到頭部手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易容被洗掉了,露出顧教授那張五官深邃的臉,襯著蒼白到透明的膚色,有種石像般的不真實感,總之不太像是鮮活的人。
醫院方面清楚這個病人是警方的人,是重案有關,因此也沒對這種變臉神技大驚小怪,十分地守口如瓶,沒敢多問半句。
也因此,也沒人質疑方警官的親屬探視身份,任由他每天占據顧臨奚的兩個小時探訪時間。
顧臨奚沒醒,方恆安就在他邊上坐著看他,就看著他輕微起伏的胸口,這樣過去兩個小時。
醫生說,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醒得越晚風險越高。
到第四天時,顧臨奚還是沒有醒。
方恆安像前幾日那天看著他,忽然捂住頭,將臉埋在深深的陰影中。
他弓著脊背,微微顫抖,像繃到極點的弦,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爆發。
他忽然很恨顧臨奚,這人就是個十足的騙子,說話半真半假,許諾從不兌現。
「你不是說未來都給我嗎?偷奸耍滑的混蛋,既然你的未來是我的東西……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呢?」
方恆安的聲音壓的極低,連自己都聽不清,就像藏在心裡的囈語。
然而,這一次。囈語竟然得到了回應。
一根冰涼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輕的就像一片羽毛,又好像重逾千鈞。
顧臨奚輕輕地說:「我半生不義不肖,又恐年壽不永,不敢輕言許諾……因此……言出必行。」
「恆安……」他叫著昔年學生、今時戀人的名字:「……我只許諾過一件事……陪著你,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