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的眼淚瞬間被風吹乾,微笑地拉著她的手,道,「沒有。我心事已了,再無所求。我屋內有我這十幾年的書札專著,你幫我收好。你娘當年的心愿是重修西宋史,這事情我幫她做了一部分,我才疏學淺,可能做的不好。她地下有知,不要怪我才好。」
「清姨!」
齊沐道,「知道了嗎?」她捏捏她的手。
「知道了。可……」
齊沐轉頭,覺得有人站在那裡望著自己,是顧澤,這看她的感覺,她不會感覺錯。
「顧澤大人,你猜最後,這松子是你拿得多,還是我?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你還記得我當年說過的話吧?可如今松子已落,幽人卻已長眠太久了。」
她頓了頓又道,「你說呢,阿霈?這個夢該醒了吧?」
19千山暮雪,爭不恣狂盪(8)
顧澤目光沉沉,伸出手,「你先回來。崖……崖邊畢竟危險。」
此時似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大家都停止撿松子,圍了過來。
齊沐微笑道,「你不會殺他們的是不是?」
許久沒人答應。
她緩了緩,喊了聲,「阿霈。我在問你話。」
見顧澤仍是沒有回答。齊沐嘆了一口氣,「你以為,我還會怪你嗎?」
所有人都盯著顧澤,阿霈,暮雪村的人並不認識什麼阿霈,只知其名,不見其人。他們只知阿霈常年照顧齊沐大人,寸步不離,偶爾又不知所蹤。
李安通猛的想起那天阿霈的臉,好像的確有兩分相象,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如果顧澤就是阿霈,為什麼他這十五年不抓人,反到了今天才抓人,這不是自行矛盾嗎?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你不會動手的是不是?阿霈是不會的,顧澤我不知道。但我親自教的阿霈不會。阿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反覆念的,師傅都還記得。」
顧澤緩緩開口,聲音已然沙啞,「你不要離崖邊那麼近,很危險。」
「你知道我,我喜歡看崖邊的風景。雖然我看不見,可我想,我盡心看,用心看,總有一天會看見的。」
齊沐睜大眼睛想竭力看得更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用心就好了,看不見沒有關係。
她早就釋懷了。可在夢醒的那一刻,還是有片刻的窒息。這十五年,她到底為何還活在這個世上?
顧澤走到她面前,緩緩跪下來,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師傅,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