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他分明在笑,可宋元洲卻覺得他快哭了。他慌裡慌張地站起來,摸姜行的臉和眼睛:「阿行,你怎麼了?」
「沒怎麼,」姜行覆住他的手,感受著從上面傳來的溫暖,第一次那麼坦誠,「就是等下要出去,有點想你。」
宋元洲立馬表示:「那就不要出去了。」
事實上,在姜行說要出去的那一刻,他心裡就產生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他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只能握著姜行的手,又一遍強調:「那就不要出去了。」
時間走過八點半,姜行的手機又響了一次。
這下是真的該走了。
他搖搖頭,掙開宋元洲:「公司那邊有事,我必須去看看。」
宋元洲不依不饒:「我跟你一起。」
他心臟砰砰跳得很快,不是因為跟姜行親密接觸,而是因為那股莫名的害怕。他不想讓姜行走,只想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牢牢看住。
「我今天很忙,不方便帶著你,」姜行笑笑,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你在家好好畫畫,我走了。」
他矮身穿好鞋,伸手拉開房門:「宋元洲,再見。」不等回復就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黑色風衣的一角輕輕划過鞋櫃,而後了無痕跡。
宋元洲心裡一慌,忙小跑著追上去:「阿行!」
姜行坐在車上對他揮了揮手,毫不猶豫地踩下了油門。
這是姜行自確診漸凍症後第一次開車,一點兒也沒生疏,不到九點就到了姜家。
「怎麼才來?」姜建設抱怨了一句,抱著骨灰罐上了車,怕姜行像上次那樣直接動手搶,還特意坐到了後排。
姜行臉上掛著笑,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對他的問題也沒有無視,破天荒解釋了一句:「路上堵車。」
難得得了大兒子的好臉,姜建設竟然有些受寵若驚。反應過來後瞬間tui了自己一口,冷哼道:「諒你也不敢耍花招。」
姜行不想跟他爭執,都是將死之人了,逞這點口舌之快怪沒意思的。
他收回看向後視鏡的目光,心無旁騖地朝前開去。
橙果科技離姜家不算遠,二十分鐘差不多就到了,可姜行開了快半小時也沒有停車的趨勢。姜建設開始還沒注意到,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懷裡的骨灰罐上。
這可是他下半輩子的保障,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
然而不經意掃了眼窗外,他忽然覺得不對了。橙果離飛躍不遠,這條路他走了快三十年,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麼走,而他們現在所在的這條路卻是完全陌生的。
姜建設心裡一突,忽然覺得後背毛毛的。他抱緊懷裡的骨灰罐,色厲內荏道:「姜行!你要帶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