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頓時被略顯怪異的靜默所籠罩。
不過這份靜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們不久後就到了警局——
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兩人配合做了筆錄,當然都心照不宣,咬定了沈渟淵的「輕傷」,確實是一時不慎沒能躲開。
之後,沈渟淵把整個文件袋都交給了周宣,聞清臨也將自己手機里的錄音拷貝了過去。
得到周宣答覆:「具體量刑需要再根據我們進一步的調查核證來定,不過以目前情況來看,三項罪名並罰,給你們交個底,至少十年起步,有可能判到十二到十四年左右。」
認真同周宣道了謝,離開警局的時候,聞清臨終於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兩分輕鬆與解脫——
即便這其中出了些許意外的情況,但…
但自己確實能迎來足夠長一段時間的安寧了。
不過在走到警局門口的時候,聞清臨還是碰到了並不想再見到的人——
被警方通知來的田芳。
田芳已經得知了大致的具體情況,因此看到聞清臨和沈渟淵的時候,她並沒有露出驚訝表情,而是忽然撲上前來,抬手就要去拉聞清臨的手臂。
不過被聞清臨下意識避開了。
田芳頓了頓,竟原地就拖出了哭腔:「聞一,聞一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有辦法不讓你弟弟坐牢的對不對?你快想一想辦法…想一想辦法好嗎…」
語聲里的無助與哀求意味很濃很真。
可聽在聞清臨耳朵里,卻只余厭煩與諷刺——
田芳根本沒把他當過親生兒子,從始至終,都沒有。
「他咎由自取,我不會管,也沒法管。」
冷聲丟出這句,聞清臨便轉身要走。
可身後卻又響起田芳一聲:「我求你了——!」
隱約意識到什麼的瞬間,聞清臨下意識回頭,就見田芳已經彎了膝蓋,竟是要給他下跪!
巨大的荒謬感陡然席捲上來,聞清臨一瞬怔愣,沒來及做出反應。
不過好在沈渟淵反應了過來,趕在田芳要跪下的前一秒,抬腳抵住了田芳膝蓋。
「別折煞他,」沈渟淵眼神像淬了冰,一字一頓寒聲道,「你留著等探監時候,跪你的金豆就好。」
話音落,沈渟淵就收回了視線,攥住聞清臨手腕,兩人一同離開,誰也沒再回頭看過一眼。
直到再次坐進車裡,聞清臨看向沈渟淵的眼眸里,終於染上不加遮掩的熱意——
終於塵埃落定。
終於又一次重獲新生。
此時的聞清臨,就像在一個密封瓶里被封了很久,而現在,瓶蓋被揭開了,新鮮空氣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