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像他家裡這種情況,也可以很直白講,他和家裡關係很差。
可韓澈的下一句話,聞清臨就立刻明白了——
韓澈說:「因為自渟淵出生的那天起,就是被徹頭徹尾當作工具的。」
人對工具只有利用,當然無從去談關係好壞。
「沈老爺子也就是渟淵的爺爺,放權很早,在渟淵出生前一年,老爺子就決定退位讓賢,把沈譽整個交到兒子手裡了,他就兩個兒子,一個是渟淵他爸沈達,另一個是渟淵的小叔沈躍。」
不給聞清臨震驚發愣的時間,韓澈已經條理分明敘述下去。
「一般來說,家業更習慣於交給長子,不過沈家是個例外,因為沈躍無論是能力還是品性,都比他哥要強出不少,因此當時最終得到繼承權的,就是沈躍。」
韓澈吸了口煙,眼底划過一瞬譏諷神色,他繼續道:「眼看自己鬥不過弟弟了,沈達當時覺得,自己對比弟弟唯一的優勢,就是弟弟年輕還沒有成家,而他已經結婚了,只要儘早生出個兒子,從小培養,就還能有機會重掌權力。」
聞清臨頓時就明白了韓澈的意思——
這就類似古代爭奪皇位一樣,自己爭不上了,還可以培養自己的兒子當作傀儡,只要能一直牢牢掌控好兒子,那等兒子長大成人有機會繼承皇位的時候,自己當然也就重新掌權了。
所以韓澈才會說,沈渟淵自出生起就是被當作工具的。
當作爭奪權力的工具。
「可以說渟淵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噩夢就開始了,」韓澈垂眼看著指間火煋明滅,語氣沒什麼起伏,卻無端聽起來就顯得壓抑,「嚴格到稱得上變態的培養訓練本身倒還是其次,畢竟渟淵那小子是真天賦好,學得再多也不至於很吃力,真正的痛苦是,他從小就被洗腦式灌輸的,類似『任何欲望都是可恥的,都是絕對不被允許存在的。』這種荒謬言論。」
聽到這裡,聞清臨隱約感覺到了,沈渟淵向來表露出的溫潤內斂模樣從何而來——
那或許並不僅僅只是偽裝,而是長年累月的收斂與強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