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的,」沈渟淵簡單解釋了這一句,可話音卻又頓住了,「是我…」
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給韓澈解釋,自己手上血跡的來源…
難道要說是自己硬生生用指甲攥出來的嗎…
「我揍的,」聞清臨忽然接過了話頭,嗓音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還有什麼問題嗎?」
韓澈怔了一瞬,頓時就又扯唇笑了,他抬手對聞清臨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從善如流道:「揍得好,不聽勸,活該挨揍。」
話音落下,韓澈又在沈渟淵暗含警告意味的眸光中瞬間遛回了那輛招搖法拉利上,只丟下一句:「接你們的車到了,就後面那輛邁凱倫。」
最後一個字音消散在風中,韓澈已經一腳油門率先跑了。
他司機從邁凱倫的駕駛位上下來,恭敬同聞清臨和沈渟淵問了好,又替兩人拉開了后座車門。
回醫院的路上,車內氣氛近乎凝滯。
半晌,還是沈渟淵率先打破了靜默,他低聲開口,用只有他和聞清臨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問:「剛剛…聞老師做什麼要騙韓澈?」
知道這人就是在有意找話說,聞清臨頓時就又哼了一聲,他側眸睨了沈渟淵一眼,輕飄飄反問:「你真以為我不想揍你?」
沈渟淵呼吸微滯,他抿了抿唇,語氣認真道:「聞老師想揍就揍。」
聞清臨立刻輕嗤:「把你好不容易養好些的肋骨,再揍骨折?」
這話攻擊性太強,沈渟淵頓時就又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他才重新找到個話頭,嗓音莫名壓得更低了兩分:「之前,我對沈達…我下手有數,就算聞老師沒來,我也不會真的就…」
從始至終,沈渟淵都知道自己只是去發泄情緒的。
他真的已經受夠了日復一日的夢魘,而比夢魘本身更不能讓沈渟淵接受的是,聞清臨每個深夜都會被他驚醒,為他擔憂。
但就像跟韓澈說的那樣,沈渟淵從始至終也很清醒,他還沒瘋到真想把自己送進去。
他的聞老師這麼好,他不可能讓自己真沾上這樣的污泥。
「沈渟淵,」可解釋的話還沒完全講完,就被聞清臨打斷,聞清臨嗓音比起之前更為冷肅,像在竭力壓著火氣,「你知道我根本不是因為這個生氣,想好要跟我說什麼,還想講這種廢話不如乾脆閉嘴。」
實在是情緒過激,聞清臨說到最後沒太能控制住音量,正好紅燈,前面司機沒忍住抬頭從後視鏡中偷偷瞥向后座兩人——
沈渟淵他當然是認識的,只是沒想到堂堂沈總竟也會有被這麼訓還根本不敢回嘴的時刻。
真是稀奇。
可司機還沒感慨完,就又忽然在後視鏡中,對上了后座聞清臨投向他的冰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