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小蛇愛聽故事,是喜歡聽人類發出聲音。
所以很多時候她讀故事時看跳了,錯行讀著,也不會返回去糾正重讀,而是再跳一跳,繼續讀。
小蛇聽見媽媽的疑問,抬眸瞅她一眼。
莫名其妙的,許清月竟從那雙瞳孔里看見了類似於鄙夷的東西?好像在說「蛇不配識字嗎」?
許清月在它直直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肯定點頭,「配的,配的,配的。」
她抽出本子和筆,將它理解得磕磕絆絆的字與詞單獨寫在本子上。
一面寫,一面想著如何用更清晰的語言向一條蛇解釋這些字詞是什麼意思。
也許是鼻炎後遺症,在室內呆久了,鼻腔疼痛引得腦袋有些混沌,神經渾渾噩噩的,提不起興趣。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寫著,念著,漸漸走了神,手裡的無意識地畫出一些線條。
小蛇看完故事,自我消耗了那些詞語,扭頭一看,就看見媽媽給它備註的詞語變成胡亂的線條,扭扭曲曲四處飄。
媽媽的畫工……嗯……不怎麼樣。
小蛇甩甩尾巴,自己翻頁繼續看故事,尾巴尖尖剛觸碰到書頁,它忽然扭頭,又去看媽媽的畫。
這一次,它站在媽媽的對面,媽媽的畫倒立在它的瞳孔里。
一筆一線勾出來的物體非常熟悉。
——是大廳里的水晶燈。
難怪它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得倒著看才能看出來。
媽媽畫水晶燈做什麼?還是這麼刁鑽的畫法。
它趴在桌面,看著媽媽勾勒完水晶燈,又勾出樓層和走廊。
然後她停下了。
簽字筆頂端的橡膠章頂在下頜,許清月深深皺著眉。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本子,覺得自己昏過頭了——她把牆壁上雕刻的隱而不見的的線條畫出來了。
許清月細細地看,看不出是什麼。她繼續畫,畫不過幾筆,又停下來。
她摸索過的面積很小,再多些的線條,記不清,只能斷斷續續地描一描。
她杵著下巴,久久盯著畫本。
小蛇抬頭,看見那簽字筆的橡膠章在媽媽的下巴處印出粉紅的痕跡。圓圓的,像媽媽餵給它吃的餐包上面的紅印子。
小蛇蛇出蛇信子,想要去舔一舔。餐包是甜的,甜到發膩的那種甜。
它想嘗一嘗媽媽是不是也甜到發膩。
身體剛游上畫本,媽媽擱下筆,橫著攔住它,把它撩出本子去,垂眸,神情厭厭地盯著那些線條,低聲言語:「這是什麼東西?」
小蛇歪頭,雖然媽媽的畫工不好,但還是很好認的。媽媽後面再畫出的線條是三樓上面的四樓,還有大廳下面的蛇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