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月輕輕將佛像放在桌面的柜子上,靜靜地看它。小蛇一動不動,她有些懷疑小蛇是醒著的還是沒有睡——蛇睡覺不會閉眼睛。
平日裡她能感受出來的,今日稍稍猶豫。因為醒來的小蛇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摸摸,它喜歡顫著自己給它撓下頜。
於是,許清月悄悄湊到小蛇身邊,用很輕很輕幾乎快沒有完全發出的聲音,小小聲地問小蛇:「寶寶是醒的嗎?」
桌角蜷縮的小森蚺,她是能肯定還沒有睡醒的,小森蚺有著森蚺家族的傳統呼嚕聲。
它還小,所以呼嚕聲還比較小聲。
小蛇從鼻腔里哼出一口氣,示意自己醒著的。
許清月卻被桌面的畫本吸引了,攤開的畫本上,畫著一朵幾乎和玻璃瓶里一模一樣的玫瑰花。
如果不是瓶里的玫瑰花已經凋謝卷了邊,許清月毫不懷疑是將玫瑰放在了畫本上。
鮮艷立體,色彩比視覺所見的新鮮玫瑰還要漂亮。
她陡然就想到了小蛇,看見小蛇焦躁地擺動尾巴,許清月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搭理它而生氣,當即撈起小蛇抱在懷裡,拿著畫本走到窗邊去。
清晨的陽光金燦燦地灑來,帶著晨風,也不覺著冷。
畫本擱在窗台上,許清月單手托著小蛇,另一隻手替它撓撓下頜。
「這是寶寶畫的嗎?」
不用小蛇給答應,許清月先誇了。
「寶寶好有天賦呀,比我看過的所有畫手還要強。」
她忽然想起熊貓的作畫能賣出好幾十萬,小蛇這熟練又出彩的畫技,她抱去大街上畫畫轉錢,一定是會被抓走做實驗的那種程度吧?
許清月莞爾。
她說:「這裡的人很多是壞人,小寶寶這麼厲害是會被人偷窺的,所以呀,寶寶一定不能被別人發現哦。」
對小蛇說完這句話,許清月總覺得輕飄飄的,換位思考她小時候也不太會把爸爸媽媽輕飄飄的話真正聽進心裡去。
小孩子都是叛逆的,再乖的也有叛逆心。
小蛇也該是有的。
於是,許清月加重語氣:「被壞人抓住,他會把你切成一片一片做烤肉,做研究的!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被人發現,哪怕被人發現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你非常厲害,好嗎?」
小蛇無精打采地聽著,好沒勁地搖尾巴。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媽媽給它撓下頜,它會非常享受,覺得好舒服好舒服。
今天莫名其妙的,在桌上滾那一圈伸完懶腰之後,它沒由來地沮喪。
好像是因為自己長不大,也有可能是沒有在藏書館裡羅列的蛇家族裡找到自己,還有可能是小森蚺太煩了一直打呼嚕。
總之,它好煩好煩,煩得想要嘶吼,想要出去撕毀外面的人,也想去咬死在地下泳來泳去臭到無比噁心的蛇群。
它說不清。
它壓著躁動,像打霜的茄子一樣懨懨在媽媽手裡,心裡仿若有團火,燒得它難受,非常難受,難受到要死。
快要把它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