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更快了,甬道在黑暗裡陡然往下傾斜,許清月猝不及防,一腳踩空,整個人猛地往下撲去。
她死死咬住嘴,不敢發出害怕的尖叫。
小蛇緊緊叼住她的衣服,想要拖住她。但它太小,渾身的重量還不如一顆橘子,完全承托不了她的重量。
整個人從高空墜落得兇猛,慌促之間,大股大股濃郁的血腥的臭味洶湧灌進她的鼻腔,刺激得她頭腦發昏發脹快要爆破。
腦海深處閃電般閃過一個猜測——
轟!
整個人砸進蛇坑,驚得四周的蛇散開爬去,下一瞬,它們「嘶嘶嘶」咆哮著,興奮地全部涌回來,像潮水一樣瞬間淹沒她。
許清月能感受冰涼的蠕動的堅硬的鱗片摩擦著她的肌膚,在她的身上爬來爬去,包裹她,舔舐她,嗅她。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她被一條一條的蛇群裹挾著往下沉,沉到最下面,就像被投進了大海,涌動的蛇潮帶著她沉沉浮浮,腥臭的身軀顫得她呼吸困難,臭到窒息。
沈清趴在甬道里,從狹窄的口探出頭,雙手扒著洞壁,靜靜地看著她被蛇潮吞沒。
吞噬到再也看不見許清月的身形,她悄無聲息地退回去,像壁虎一樣快速後退撤出甬道。
手腕刺痛,快要窒息過去的許清月神經一震,猛地清醒過來。
一條蛇死死咬住她的手腕不鬆口,她揮手去推,碰到無數的密集的粘稠的濕濕黏黏的蛇,一條一條,無窮無盡,她就是蛇窩裡的一塊美味,每條蛇都在爭先恐後地撕咬她。
腳在痛,手臂在痛,肩膀也在痛……
肩膀,她的小蛇!
許清月慌張地想叫,一條蛇信探進她的嘴裡,她狠狠咬下,撕扯,半截蛇信斷在她的牙齒里。那條蛇發狂地痛嚎,甩起來尾巴憤怒地抽打她。許清月被抽得肚子劇痛,渾身都在疼。
她冷眼看著鮮紅的血從它的嘴裡溢出來,一滴一滴掉進蛇坑。
那些纏繞她的蛇群瞬間沸騰,回頭向它撲涌過去。
許清月吐掉嘴裡的蛇信,趁機爬起來,腳踩著無數條蛇的背脊,剛站起身,那些撲去的蛇群又猛地涌回來,撞倒她、淹沒她。一張張剛分食蛇的口器鮮紅如血,渾濁的腥氣噴在她的臉上,幾乎快把她熏暈過去。
她憋著氣,腦海充血地看見它們張開血盆大口,齊齊朝她咬下。
「嘶——!」
蛇嘶長嘯,小蛇從坑底鑽出來,就看見所有蛇都在咬它的媽媽。
它飛起來,沖地咆哮,嘶吼回撞在蛇穴里,將群蛇撞得僵硬在原地。
下一秒,它們遽然逃竄,慌不擇路地逃跑。
甬道里,沈清停下來,蛇坑裡爆發出的嘶吼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她偏開頭,蛇從衣服里爬出來,慌張地舔舐她的臉,似乎在叫她快走。
沈清將它摁回去,不退反進。她再次向那個蛇坑爬去,匍匐在甬道口,謹慎探頭。
昏暗的天光從頭頂漏下來,她看見那個裝著兩千多條蛇的坑裡,血水蔓延,蛇的屍體累如高台,將整個坑填得冒了尖。
腥臭的蛇血染紅了岩石,那些堆積如山的蛇,全是從腹部斷裂,傷口平整得像被一刀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