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裝滿水的竹筒變得愈發沉重,重得她手發抖。
身後的追逐聲越來越近,她們再喊她:「站住!」
許清月不敢停,她扔掉竹筒,全力地狂奔。雙臂支在一個較低的矮坡上,渾身用力往上蹭,爬了上去,手掌撐地還沒有站起來,腳底踩空,直接從矮坡滾了下去。
像一個木塊,沿路滾沿路滾,壓倒一路的雜草,碾過無數的細碎石頭,終於後背撞在一顆樹幹上,停了下來。
這一撞,撞得她差點梗過氣去,痛「嗷」了一聲,她暈乎乎地望著模糊成片的地面,聞著發腥發臭的泥土味,靜了許久,才挪動險些撞斷脊柱骨平躺到光整的地面。緩慢的挪動,讓她的視線愈發暈,她閉上眼,嗡鳴的耳朵逐漸聽清一些聲音,聽見她們從上面坐滑下來,滑到被她壓塌的草叢時,有人說:「肯定就在周圍,她跑不遠!」
她們踩著扁平的草叢,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鞋底踩得雜草細碎響。
許清月重重喘了一口氣,側身抱著樹幹,奮力從地面爬起來。直起腰的時候,後背疼得骨頭都要斷了,可怕的是,她還聽見骨頭錯位的「咯吱」聲。
她喘著粗重灼熱的呼吸,提腳往山下走。
一蹦一跛地走,有時候跑兩步,有時候雙臂抱著樹幹環下去。
「那裡!她在那裡!」
「許清月,你站住!」
「我們又不把你怎麼樣,你跑什麼跑!」
「停下啊!」
……
許清月無視她們的大喊,只顧著往山下竄,她在想是回洞穴,還是換一條路走。
洞穴里有一個行動不便的曾海蝶,有一條睡覺的小森蚺,還有她的毫無戰鬥力的小蛇。她只有一個人,林彎彎有六個人六條蛇。
不能回山洞。
腳下一拐,她向反方向去。
樹木又密又擠,幾次讓她在慌不擇路中摔倒,她爬起來,繼續跑。
身後的人越追越近,幾乎快摸到她的後背,許清月不敢回頭,不敢停,不敢想,只知道跑,不斷地跑,拼了命地跑,她一定要多撐一段時間,甩開她們,保住背包里的所有東西。
也要把她們引得離山洞越遠越好。
林彎彎一群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掉以輕心。
第二輪遊戲時,房子裡一百多名女生,她們六個人,全靠搶著她的乾糧、淘汰別人活了下來。
如今,她們又要來搶她的乾糧。
不行,不能搶,搶走了,她會沒有吃的,會死。
不想像曾海蝶那樣烤蛇肉。
在這一剎那,許清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抱緊身前的水壺,縱身往斷崖下面猛跳。
風聲呼嘯在她耳畔,割得她臉疼時,她突然想起曾海蝶,想起她掉下二樓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風呼啦啦地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