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小蛇等著它說。
但它哭得太兇、太急、太久,這會兒,想說話,接不上氣,嘶嘶聲全是破裂的。
它一面抽著氣,一面用自己的大腦袋使勁組織語言。
好久好久,它平緩一些,它對弟弟說:「讓媽媽回去,和姨姨們回去。我在這里、在這里……」
它說到這里,又要哭了,狠狠忍住才繼續說下去:「媽媽好不容易出來,不能不回家,讓媽媽回家、回家,以後、以後以後一定要來看我……我我我在這里等媽媽,一直等一直等,等媽媽來看我,來看我……」
它望著弟弟,努力又堅定地說:「這次我不哭了,媽媽走,我不哭。」
「我不哭。」
它重重地抽了一口氣,把哭腔全部吞回肚子裡,定定地望著弟弟,讓弟弟把自己說的話告訴媽媽。
小蛇瞳孔一轉,對許清月說:「它說你要回去了,它難過死了,要死了。」
「活不了啦。」
小森蚺乍一聽弟弟的話,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尾巴重重地拍地,大喊:「不是的!弟弟你說錯了!不是這樣的!弟弟重新說!」
小蛇歪頭不搭理它。
小森蚺的尾巴急切地扒拉故事書,故事書拖出背包,它焦急地翻。故事書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它一個字也沒有看清。
它哭了,眼睛哭糊了,看不見,黑色的字在白色的紙上模糊成一條線。
小森蚺趴到故事書上去,大大地張開瞳孔,幾乎是貼在故事書上找字。
可是它已經完全貼到書上去了,還是看不見,一個字也看不見。
是天太黑了嗎,是它哭得太厲害了嗎,不然怎麼看不見?
小森蚺急了,尾巴焦灼地在柏油路上掃來掃去,鱗片在粗糙的路面颳得「呲呲呲」響。
「艾麗莎……」
許清月心疼地抱住它,手掌輕撫它暴躁的尾巴,撫摸它濕潤潤的頰窩和瞳孔,捧著它的臉,和它臉對臉。
眼睛注視它慌張的瞳孔,她輕聲說:「我不會丟下你,也不會丟下你的弟弟。我們要一起回家去。」
以前,她和它們說,出來之後,送它們回家,再自己回家。
現在,小森蚺沒有家的,如果它不想自己找地盤,她想帶它回家去。至於小蛇,它很有主見。她現在可不敢亂給它想事情,它的事情它會先想好,自己做主。
「我們說好的。」
許清月緊緊摟住它的蛇頸,它的蛇頸寬寬的軟軟的,她一摟,就乖巧地彎成她肩膀的弧度,讓她摟得更舒服。
「出來之後,你有家,或者你想找家,我們就去找。不想找,我們便一起回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