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面色沉重。
大家出了展覽館, 久久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個村民開口:「我姑姑的魚塘賺錢時,也不知道她們村裡的誰給魚塘里投了毒,全都肚皮翻天。」
他說得沒頭沒腦。
但梨歌卻聽懂了,這位村民看懂了這場行為藝術。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聽說的人性之惡。
看其他人面色便也知道他們都看懂了。
說梨歌心裡沒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她本來只想打著藝術的名頭花花錢,順便為村民們謀取出國的福利。
可是沒想到居然真的能觸及村民們內心深處。
就連錢支書也忍不住開口:「藝術,原來真的是雅俗共賞的。」
這是梨歌當初說服他的一句話。
他本來不信,可自己的鄉親們都看懂了千里之外不同國家藝術家的作品,女藝術家許多年前一場舊展出穿過時空讓這些黃土高坡上的老農民感受到了同樣的情緒。
一樣的沮喪,一樣的失望,一樣的沉重。
那瞬間還有什麼高雅低俗什麼社會地位。
只有一個為同類傷感的人。
接下來的行程里村民一掃一開始的懷疑和自卑,開始認真點評並融入這趟藝術之旅了:
他們在奧賽博物館裡,指著《紅磨坊的舞會》高興:「這個我能看懂,咱們村里核桃樹下太陽一吹不也是這樣嗎?」
風吹樹葉,掀起星星點點光斑,的確沒說錯。
隨後是參加timotic的「你餓嗎」活動,
翻譯講解:「因為藝術家家鄉問候人們都問你餓了嗎,所以這個作品是表達藝術家對人們的祝福。」
村民們集體點頭:「看懂了。」
多實在的人啊!
多親切的問候啊!
村里也常常問候這句話。
現場需要隨機抽中觀眾削土豆。
「額滴娘,這不就是削洋芋皮嗎?」
「我來。我從會走路就跟洋芋蛋蛋一起長大的。」「沒麻達!」錢支書給梨歌解釋:「換普通話是沒問題的意思。」
村民們立刻踴躍舉手。
被選中的村民每人一個土豆,發一對藍膠手套,
中間一大堆土豆堆。
村民開始削土豆,藝術家現場歌唱,美妙的歌聲伴隨著「刷刷刷」的削土豆聲。
第一名的農民很快就削完了土豆。
他得意自豪,旁邊圍觀的外國觀眾們給予了熱烈的掌聲。藝術家本人的歌聲也更加激揚。
村民面上格外有光。
這場互動下來村民們完全放開了自我,
開始認真投入體驗這一趟藝術之旅。
別說,這一趟下來大家的談吐都變了不少。
等回到村子裡時,每個人都是自信滿滿:「我也算是懂藝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