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玉泉被這變化驚訝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去堵玉蘭質問她:「爸媽不是重男輕女嗎?為什麼現在對你這麼好?」他明明還是男的啊?
玉蘭坐在車裡,車玻璃搖下一條縫,聽完後就笑了。
她不以為然:「你以前不是不承認爸媽重男輕女嗎?我指出來還說我小心眼,怎麼現在一夜懂事了?」
「我……」宮玉泉欲言又止,他只好承認錯誤,「以前是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身為既得利益者,被偏愛的孩子永遠都心知肚明,但嘴上永遠不會承認。
玉蘭再笑笑,她從前很恨這點,現在卻是一點都沒感覺了:「你問他們為什麼變了,因為現在我是兒子啊。」
她現在是鎮上,不,是市里數一數二的青年企業家,按照這個進度說不定很快就能在省里都有一席之地。
全國有無數個男丁,出色企業家卻只有那麼有數的幾百個。
當一個女兒有錢、有地位時,她就是「兒子」。
就像奧運女冠軍能被寫進族譜,考上清北的女狀元能進祠堂,當女性能帶來無上地位和利益時,她就是傳統的兒子。
「兒子?」宮玉泉沒聽懂這句話,他眨巴著眼睛思考。
「是啊,你當他們重男輕女是重性別嗎?」玉蘭好笑,「重的是利益。傳統農業社會裡男丁代表勞動力,能科舉代表了家族希望,所以他們重男。」
「而當一對父母把利益凌駕在愛子女天性時他們已經不如禽獸了,那當形勢改變時他們重新愛上有錢有勢的女兒並沒有什麼稀奇。」
宮玉泉咀嚼著這些難懂的話語。
他半天才抬頭問妹妹:「那你會回家嗎?」
玉蘭搖搖頭。當她看清自己的父母禽獸不如時就已經跟他們切割清楚感情了:「他們因為利益拋棄你,我回去又有什麼意義?」
她要的是家人發自天性的愛,不是權衡利弊後的虛假親情。
宮玉泉聽了這番話,呆呆打量著妹妹,像是才認識她一樣。
「哥哥,你還記得嗎?其實你小時候成績很好。」玉蘭指點他兩句,「可惜後來我們隔壁鄰居小劉子考上了外地大學,劉大叔給他買房老兩口還去賣血,從那以後爸媽就開始不鼓勵我們倆念書了,總說什麼念書沒用的話。」
宮玉泉如遭雷擊,他忽然想明白了。
小時候爸媽一開始總讓他好好學習有出息,可自從老劉家的事後,爸媽旁敲側擊跟他說過很多次「小劉子不孝,不讓爸媽去城裡住」、「你以後要孝順爸媽,不能像小劉子一樣」、「小劉子禽獸不如,掏空爹媽」、「讀書有什麼用啊?像小劉子那樣不也是白念嗎?還不如我們村里順服。」
原來……
原來父母對他也有私心,想讓他讀書不成器,所以才能在家裡奉養父母。
宮玉泉站在原地愣愣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