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瑤笙將信遞給她:「我已閱過,你自行看看吧。」
實際信上並未提到什麼重要的事,無非是些和捷報相差無幾的話,但倒也算正常,戰事當前,誰又分得出閒心來仔細描述。
門板忽地叩響,傳來的「篤篤」聲,裴筠庭手中的信尚未讀完,方掀起眼帘,視線率先落於那熠熠的銀色面具上。
裴瑤笙瞧見他,遲疑道:「閣下這是——?」
微蹙峨眉,她折起家書,表現得十分冷漠疏離:「閣下前來尋我,所為何事。」
他靜默半晌,沉聲認真道:「三刻鐘,給我三刻鐘解釋即可。」
裴筠庭撇開頭,雖未明著答應,燕懷瑾卻明白此為默許,面上一喜,步入屋內:「叨擾了。」
「綰綰,我先行退避,待談好事,你便準備用膳吧。」
「好,阿姐慢走。」
人聲步聲漸漸遠去,四周忽然變得安靜,等到屋內只剩彼此時,裴筠庭才開口道:「你說的,三刻鐘,再不說話就滾出去罷。」
昔日矜貴倨傲的三皇子,現在在她面前,就僅是個低聲下氣哄著心上人的少年:「其實並非我想瞞著你,你亦明白,某些事唯有不宣之於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於你於我皆是。裴綰綰,大事歸大事,大局亦為大局,而我只希望你平安。」
如果沒暴露在陽光之下,許多秘密都將被悉心維護,心照不宣。
「燕懷瑾,你會錯意了。」裴筠庭的怒火似乎又往上涌了三分,嗤笑一聲,「你根本沒明白我在氣什麼。」
他有些懵:「我還做錯什麼了嗎?」
此時此刻,他迅速排查著近段時日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
靠近別的小娘子?沒有。
信寫少了?也沒有。
缺席她的生辰?應當也不是……
天際傳來悶雷滾滾的響聲,昭示著另一場陣雨的到來。
「真難為你還跟我,」裴筠庭將茶盞倒扣在案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試圖斟酌接下來的話,「……糾纏如此之久。」
「裴綰綰?」
他的自我剖析,未滿一刻鐘便偃旗息鼓。
「你走吧,日後想清楚再來見我。」
這對青梅竹馬長久僵持不下,半炷香後,燕懷瑾終於輕嘆一聲,是無可奈何地妥協:
「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