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眼睛不好,眯著眼看了半天,都是一團光,他正犯迷糊呢,常無恩突兀地插嘴,「陛下,國師來了。」
走在最前的兩位白衣人手裡沒有提燈,撐開陰陽羅傘為國師府夜行開路。
眼上綁縛白綾的男人走在最後,他步履沉緩,衣擺連雨絲都未曾沾染。
燈火離得遠時,天色蒙蔽尚且不覺得如何,當眾人走近,姬洵才發現國師府此行居然來了二十餘人。
這陣仗有點大。
不過鬧得越大,說明問題越嚴重嘛。
姬洵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溫城壁一身雪衣道服,右手背在身後,隔著白綾無人能知道他在看什麼,可當他微微抬頭,那目光所落之處便顯而易見。
他望向在場唯一身處高位的人。
天子。
常無恩原先佝僂的背不自覺挺立起來,側身一步,悄無聲息站在姬洵左手邊。收回視線,仿佛仍舊是個毫無自尊的奴僕。
姬洵將匕首放在一邊,在鑾駕扶手上點了點指尖,「溫城壁,你可讓朕好等。」
溫城壁驀然停滯,半晌回道:
「……是臣來遲。」
「讓國師近前說話,」姬洵上身前傾,走下鑾駕,鞋尖剛探出來鑾駕的邊沿。
就有三個人同時對他伸出了手,姬洵停頓了一下,抬頭視線掃過三人的臉。
溫城壁神色如常,只是伸著的手和那主人的神情並不相符,固執地擺在姬洵面前。常無恩見姬洵為難,緩慢地收攏手掌,站一邊又變回那個埋頭鵪鶉。
小福子本是怕陛下病後體虛撐不住,伸手去扶一把,沒想到常總管和國師大人都先他一步。
常總管還能理解,為陛下盡忠嘛!
國師大人這是在做什麼?!犯得著和他們奴才搶活做?
小福子自認惹不起,沒想到陛下反而搭上他的手,他稀里糊塗將陛下半摟著扶穩,抬頭一看,國師大人的白綾正對著他的方向。
小福子一個激靈,扭頭躲避,卻又看見常總管幽幽的眼神,一個瞬間又移開視線。
小福子:…………
怎麼了各位爺,他有點怕啊!
姬洵沒察覺三人之間的機鋒,對溫城壁道,
「國師,問天觀象的結果,就在這裡告訴朕吧。」
溫城壁身後的一名白衣侍官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聖主,國師今日將此殊榮交與弟子,請諄弟子為您解疑。」
姬洵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說罷。」
死亡通知書換個人下發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