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陛下年少時先皇早逝,先皇后隨之而去,留下陛下孤身一人,身陷朝政局中。」
梁太傅低聲道,「扶陵,你雖年歲比陛下大一些,但你出身所致,在京中的才名是近些年才起來的,在你之前,文有揮毫江山萬疏影,武有冠絕三軍蕭崇江。」
「可在這兩人之前,京中亦有無數學子如群星璀璨,」梁芝昀微微一頓,目光如炬,「你可知其中最負盛名的人是誰?」
扶陵下意識地想起一個人,卻不敢信,他嘴唇微動,「……莫非是,可這怎麼會?」
他在京中從未聽聞過類似傳言。
根本沒有這種可能……他也從未曾聽那人提起過,這怎麼可能?
梁芝昀一字一頓,說出了扶陵心中所想,卻不敢承認的那個人,
「便是彼時的太子,如今的陛下。」
「通曉文書,精通謀算,心如澄鏡不為外物所動,溫柔親善,與先皇和先皇后之間亦是至孝。」梁芝昀想起件事情,笑了笑,「除了不大會做文章,在老夫看來,什麼都是拔尖的。」
梁芝昀一說起這些,便有些懷念起來,他又惋惜地開口,
「先皇在陛下為太子時,便因憐惜陛下的才情,賜字芳歲,被陛下沿用至今。」
梁芝昀說著,將聲音壓得極低,需要扶陵極為用心才聽得清,「可惜先皇突發急症,沒能來得及為陛下準備周全。」
先皇后隨之而去,宮內宮外倚仗全無,後來陛下登基,才名漸漸沒落,再也不曾於人前有什麼坦蕩行事的機會了。
滿室暑意驟減,小樓寂如寒洞,徒留一人長嘆。
「扶陵,今日唯有你我二人,我不妨對你說句實話,我於朝中結黨,不僅是為了盡臣之忠,還有我的私心,為師之憐。」
梁太傅看著扶陵,「陛下初登基時受群臣捆縛,日漸不敢多言,我當時並無能力保全陛下,害得陛下被萬鍾秀寄養在萬氏那毒婦的手裡,自那以後,陛下這柔軟心腸,全然叫他們萬氏捏在手裡,我有心無力。」
扶陵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麼,他喉嚨乾澀發疼,啞啞地講不出一句話。
梁芝昀將茶一口飲盡,放在案上,「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扶陵久久不語。
自他入京中,所處的環境,周圍的人,拜訪的名門世族,並無一人與他提起這段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