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陛下留國師大人夜談,國師為陛下處理了傷處,至丑時,更衣沐浴,」副將話語微頓,察覺到將軍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又遲疑道,「國師以床榻血氣太重,恐驚陛下清夢為由,將陛下請到他自己的房內休憩了。」
蕭崇江:「帶路。」他步伐不停,繼續不急不緩地吩咐,
「待會傳令下去,今日休整兵馬,待明日便護送陛下歸京,巳時出發。」
因姬洵身體有恙,不宜疾行,只怕返程要多耽擱些時日。
副將追隨著蕭崇江出門,快步在前領路應道,「末將領命!」
將軍這步子邁得太大,他這都要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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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洵睡得淺,天蒙蒙亮時便清醒了。
尋常人缺了一夜安眠都會略有不適,何況是姬洵,他自醒過來臉色便有些發白,耳邊偶有心臟躍動時鼓譟的聲音。
「陛下?」
姬洵靜躺在柔軟的床褥間,兩手平放在胸前,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溫城壁。
國師大人既是好騙,性子又有些執拗,硬是在椅子上坐了一夜,要為姬洵守夜。
溫城壁站起身走近了。
看樣子他比姬洵醒來的要早,已洗漱過了,袖子垂落下來,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褶皺。
怕是溫城壁的潔癖發作,早換了新衣裳。
姬洵側倚在床榻上,問他,「你那白綾放何處了。」
「收起來了,」溫城壁走到姬洵的床榻一側,輕輕地掀開被褥,他停下動作,「臣請陛下准臣為您診脈。」
姬洵懶得訓他,「朕的好國師,都掀開了,何必多問呢。」
溫城壁將姬洵的衣袖挽上去,指尖搭在芳歲帝的手腕內側。
沉默流淌在兩人的周圍,誰也沒說話。
溫城壁的手指搭在上面,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下一步動作。
姬洵抬眼一看,溫城壁坐得規規矩矩,走神了。
「愛卿,摸夠了?」
溫城壁飛快地閃了下眼睫,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芳歲帝的手腕在他的指端,他壓得久了,甚至讓本就蒼白的肌膚顯出一股不尋常的脆弱。
頓了一下,溫城壁收回手,語調平平地提議,「陛下歸京後最好常住國師府,您要調養的地方甚多,或准臣入宮,隨侍陛下身側亦可行。」
「都不用。」姬洵側看一眼,溫城壁還生疏地為他掖了掖被角,顯然是知道他體寒。
溫城壁被拒絕了,垂下頭來,霜打茄子花一樣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