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謝客。」
國師府一眾白衣的隨從跟隨主人家的步伐回了府上,厚重的門掩住,將身負殘疾的尉遲瓔擋在了門外。
尉遲瓔手掌撐在腿上,他強行平復了心緒,低聲反覆勸慰自己,忍耐住瀕臨失控的怒火,「罷了,罷了,無所謂,他總會來見我,他若不來,倒不像他了。」
「回侯府,多做些補身體的膳食,」尉遲瓔有些失落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本侯要更好看些,才能去見他。」
國師府內,小童子接回信封,他邁著短腿跟隨在溫城壁的身邊,不敢貿然開口打斷了看似在沉思的師祖。
溫城壁突然停住了腳步,小童子也連忙急匆匆停住。
國師府的侍從來來往往,多數人低著頭不敢窺看師祖的神情。
少有些膽子大的抬頭去看,卻見師祖正在屈指,默不作聲地掐算。
看來方才門口發生的事情並未讓他生氣。
童子到底年歲尚小,跟隨在溫城壁身邊再久,免不得有些孩子心性,他抬起頭,用懵懂的眼神望著溫城壁,問其原因,「師祖為何而起算?」
「為我。」溫城壁低下眼來看童子,他的神色淡漠,用事不關己一般的語氣說,「此人無法伴陛下一生。」
這個此人是誰,童子懵懵地琢磨了一下,慢了一拍想通了。
應當是門外鬧事的渲公侯吧。
可為何說這起算是為了師祖自己呢?
童子想不通,便開口小心追問。
溫城壁和不足他腰高的小童子對視,兩個人起初都很平靜,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童子漸漸慌了神,師祖為何只盯著他看卻不說話?
他急躁地臉頰都紅了一些,扭捏了一陣,見師祖還是在看他,忙笨拙討好道,「師祖、師祖定然能陪伴聖主。」
溫城壁一怔,收回了視線,他將手籠在袖子裡,兩人一前一後走入藥房,良久溫城壁卻說,「……未必。」
童子一愣,師祖作為老國師唯一的弟子,他的能耐實則在老國師之上,對於此事自然也不必撒謊,是說一不二的。
哪裡會有未必這種選項,這豈不是說師祖也不確定嗎?
小童子越發迷糊,他聲音稚氣未脫,問道,「可是師祖這樣厲害,為何會未必呢?」
溫城壁不曾與人交心,過往的隨從將他奉做高山的神明一般看待,老國師對他寄予厚望,只求溫城壁不要出錯,其餘自然不會掛心。
而在這藥房之中,對著一個不知世事的小童子,溫城壁卻開口淡淡吐了心聲:「我不曾掐算。」
小童子的眼眸睜大了,在他看來師祖無所不能,怎麼會不曾算過,他疑惑道,「師祖為何不曾算呢?」
溫城壁沒有回答。
既恐緣淺,而卦無常,他不敢算己身。